答案出乎她的意料,万烽火很肯定的说:“就是马涂文马先生,一直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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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烽火的协议酒店,店如其人,荒诞的复古,白墙灰瓦,垂花门,一进门还有拜财神的龛位……
慢着慢着,不是财神,木代凑上去细看,才发现龛位里供着个书生,右手背在身后,手里握了卷书。
万烽火兴致勃勃给她介绍:“这是我们行当的祖师爷,百晓生……”
他还想说什么,手机里来信息了,万烽火很是熟练地打字回信息,袍子的大袖在手机边上荡啊荡的。
木代忍不住想笑:“都复古成这样了,索性彻底点呗,用什么手机啊。”
万烽火不同意:“姑娘,这可别,什么都能复古,唯独两样,务必与时俱进。”
“哪两样?”
万烽火伸出两个手指头,先掰下一个:“一个是钱,老实说,我更喜欢真金白银,钞票这玩意儿,就是印的纸,拿着其实心里忒不踏实,这两年更虚,电子货币,什么摇一摇扫一扫刷一刷,连纸都不让你摸了,但是没办法啊,全世界都这么搞。”
“还有一样呢?”
万烽火不掰手指了,直接拿手机在她眼前晃了两下:“信息,沟通。自己摸着自己心口说,离得开它不?”
木代想了又想,然后摇头。
万烽火得意:“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都拿手机当命,我有个朋友,他这里……”
万烽火指指脑子:“这里跟人不太一样,喜欢钻研一些怪力乱神的玩意儿,不是封建迷信,是真钻研,动不动实地考察,专去那些鸟不拉屎的瘆人地方,电脑u盘都普及了,他记东西还是用笔,二十多年实地考察下来,笔记多的要用麻袋装。也不用手机,说没必要,那阵子找他可费劲了,我骂过他几次,他就是坚持不用,说没必要,可是后来,还不是用上了。”
木代好奇:“你劝的他转过弯儿来了?”
“这倒不是……”万烽火清了清嗓子,“他后来给自己的好朋友当证婚人,新郎送他的……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谁都得对外沟通信息,与时俱进免不了的。”
☆、第5章
马涂文晃荡晃荡地进了住家小区,这地儿是他租的,说是小区都抬举了,这里头汇聚了三教九流外地来渝的不安定人士,是附近派出所的重点监控区域,过去几年,公安也确实在这里取得了累累硕果,共计抓获外逃犯四名,调解桃色纠纷十余次,其它偷鸡摸狗林林总总,简直家常便饭。
门口有两个混混儿正打扑克,脸上贴满了条,其中一个仰脸问他:“小马哥儿,今晚有你演唱会不?”
马涂文回答:“有,今晚我唱金曲怀旧,《上海滩》!”
那人悻悻甩了张牌:“这臭手,皮圈!”
明显不是在跟他认真讲话,马涂文也不生气,真的哼起了“浪奔,浪流”的调调儿一路往里。
马涂文是酒吧唱歌的,三餐不继,以梦为马,连固定的场子都没有,有个推销啤酒的女朋友叫八美,两人挣的半斤八两,但八美总觉得高他一头,见面就唠叨他不思进取不求上进不像个男人。
md梦想懂不懂,梦想!马涂文寻思的,早晚他得把八美给甩了。
走到门口,就近的空地上停着一辆黑色悍马h2,这车本身已经很惹眼,车顶还横加一排狩猎灯,像一只蹲伏着的充满危险的巨兽。
马涂文心里酸溜溜的,哼了句:“了不起吗?”
好像的确了不起,因为下一刻,他忽然改了主意,掏出手机,对着悍马咔嚓咔嚓自拍,一会仰头,一会低首,还有几次学着世界超模的架势,伸手把马甲掀开一些,就跟露出里头脏的发黑的白汗衫是多么性感了不起似的。
然后发微信朋友圈,内容是“悍马开起来也就这么回事,没什么特别的”。
特意了女朋友八美。
正洋洋得意,面前忽然哗啦一声,一串金刚降魔杵做坠子的车钥匙就在他正脸前垂下,他听到罗韧的声音。
“开起来是怎么回事,得拿了钥匙进去坐着才知道。”
马涂文觉得自己挺倒霉的,难得骚包一回,怎么就让他撞了个正着呢?
他斜眼看罗韧。
罗韧二十七八岁年纪,帅气高大,穿黑色夹克,军靴,看似慵懒闲散地似笑非笑,但衣袖半挽露出的精壮小臂和眼眸中时不时掠过的锐利精光,又让人觉得他跟他的车一样,都像一头随时蓄势待发的猎豹。
马涂文酸溜溜的:“能别损我吗,咱从小光屁股认识,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你看看现在这差距,天理不容。”
罗韧笑笑:“等你去鸟巢开演唱会,我也只能买票进去看,那才叫差距。”
马涂文登时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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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涂文的屋子乱的很,唱片左一张右一张,地下一溜的啤酒罐子,脚下一个没注意,铝罐就骨碌碌乱滚。
罗韧在沙发上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开了瓶啤酒,也不多废话:“今天见面怎么样?”
马涂文搬了凳子在罗韧面前坐下,一肚子的话要吐槽:“还见面呢,我跟你讲啊,一屋子的神经病啊。”
“一个清朝老头叫万烽火,一个老耷拉脸的中年女人,就是那个叫岑春娇的,还有个阴阳怪气的男的叫李坦……”
马涂文捏着嗓子学李坦说话:“假的,假的。”
“还有个女的叫木代,你知道她手上套什么吗,那种布艺的小猫头的腕绳,这得多幼稚啊,心理年龄最多十八。”
罗韧不动声色:“他们住哪了?”
“都跟着万烽火去了巴蜀别苑,万烽火他们的协议酒店。”马涂文忽然想起了什么,“不过那个故事挺瘆人的,哎,罗韧,那故事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