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浮现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谁救我,我就把两万块钱都给他。我不想历练了,让我回酒吧端盘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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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是下午,阳光斜斜照在脸上,慵懒的舒服,鼻端闻到腥咸的海水味道,身子却稳稳的,像是躺在床上,又不像。
木代睁开眼睛,咦,她躺在沙滩上,不过,身子底下是一张充气的气垫床。
哦,没死。
活着的感觉太好了,木代什么都不想去想,她盯着澄净碧空,长吁一口气:“阿弥陀佛。”
然后,才转头去看。
这也是沙滩,但不是五珠村附近,不远处停了条漆成白色的捕鱼船,虽然很旧,但比一般的木船大,上头有驾驶室和船舱,船尾是挺大的引擎马达,船边的围栏上,挂了一圈晾晒的衣服。
再远些有村子,有小孩儿在跑来跑去的玩闹,胆大些的甩着贝壳穿珠的项链过来,隔着老远问:“买吗?买吗?”
不待木代回答,又哄笑着散开。
如果不是刚刚在海里的遭遇,这样安详宁和的场景,还真会给人现世安稳的错觉。
有人从船舱里走出来,木代蓦地瞪大了眼睛。
一万三?
她赶紧站起身,张口叫他的名字,这一喊大为惶恐:她的声音呢?哪去了?
一万三看见她了,从船上跳下来,木代惊恐地指自己的喉咙。
“你嗓子喊劈了,自己不知道啊,别讲话了。”说完了斜眼看她,啧啧有声,“你那声音尖的,都能在船上打孔了。”
木代顾不上翻他白眼,口型问他:“我朋友呢?”
“活着呢,罗韧送她去医院了,她那个腿,小腿以下淤肿,保不准要截肢呢……”
木代大惊失色:她头一次给人当保镖,就把人保截肢了?
一万三慢悠悠地,把下半截话说全了:“幸好,罗韧先给她放了血,要不是船上没备什么药,也用不着送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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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珠村空了,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罗韧同一万三在祠堂就和了一两天,除了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儿落在角脊上拉屎撒尿,还真没什么特别的。
仙人指路仙人指路,把他们指到没人的村子,倒是再给个讯息啊。
一万三不想干坐着守株待兔,木代她们到达合浦的这个早上,他去了海边,逐条检查村里留下的采珠船,又跟罗韧说,这船还能用。
“我带你回来,其实不全是为了聘婷,我爸的骨灰一直在海里,一直是我心病。”
他比划给罗韧看,以前村子里采珠,采珠人腰缠长绳,绳头系在船边,头颈用熟皮子蒙住,戴锡做的弯环空管蒙住口鼻,然后下水,最深能下到一两百米呢。
一万三挨门挨户去找,弯环空管离了采珠就没别的用场,应该有人家留下来的。
果然让他找到一副,怪模怪样,有罩门,也就是简易氧气筒的功能,罗韧不大信任这个:“反正这边靠海,氧气筒潜水装置不难找,要么再租条船,你们这里的小木船……”
言下之意是,一翻再翻的,经不住浪。
也是天数巧合,木代她们出事的时候,罗韧他们租到了船正往回赶,一万三在驾驶舱给罗韧指向:母亲当时翻船的位置离着村子不远,重点还是村边那边海域。
罗韧嗯了一声,稳稳控舵。
一万三心里犯嘀咕:为什么罗韧连开船都会?跟棉兰老岛有关?岛嘛,多的是捕鱼船快艇。
木代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来的,罗韧腾不开手,让一万三帮忙递电话,木代只说了两句就断了,再打过去,再也不通了。
也是,那时候,她的手机落水了。
一万三穿凿附会:“咱丽江没海啊,什么海,哦,拉市海吧。”
拉市海是湿地公园,也是丽江著名景点,一万三想当然:“拉市海一年到头短不了游人的,就算她掉下去,两秒钟就救起来了……”
罗韧沉吟了几秒,缓缓摇头:“不对,木代不会把拉市海称作‘海上’的,你马上给张叔拨电话。”
拨号的时候,罗韧已经加快了航速,而当一万三重复着说出“小老板娘去广西合浦吗”的时候,他把引擎拉到了最大。
听到这里,木代吁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动身之前,跟张叔报备了去向。
她找了块石头,在沙地上写:“然后呢,那个东西呢?”
“什么东西?”
她继续写:“顶翻我们的船,还有夹住红砂的腿的那个东西。”
一万三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眼底翻滚着异样激荡的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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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们是先看到了那头水花四溅乱成一团,并没有立刻认出来,船近了之后,听到木代的尖叫,被他形容为“尖的能在船上打孔”的尖叫。
罗韧留一万三在船上接应,自己下了水,很快把木代救了上来——连同炎红砂,木代死死扼住炎红砂的手腕,罗韧很是费了点力气才掰开。
木代和炎红砂的情形不一样,她虽然呛了水,但那水基本被她喝了,人晕了之后很快被救起,反而没什么大碍。炎红砂是一直在水下呛水,水进了肺,呼吸暂停,做了急救和人工呼吸才醒过来。
木代写:“你急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