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莫兰兰记挂着要和小阿霖做朋友的承诺,一步三回头。但终究不敢违背看似温文实则强硬铁腕的大哥,只得嘟着嘴眼泪汪汪地走了。

这边厢,眼见天色大亮,众人也开始分头行动。秦家这边负责报警,慕容灰则去车站堵截齐凤。

止住想要跟过去帮忙的雁游,慕容灰让他先去休息。见他不怎么情愿,只得提前抛出鱼饵:“来广州之前我已经拜托了一位朋友去查钟家,他预计今天就会有结果。养足了精神,你才好看资料。”

☆、第57章

慕容灰本以为香饵一出,雁游一定乖乖去休息。没想到,惊讶之余,对方却有点生气:“你已经找了人去调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结果什么时候送到?”

问题接二连三被甩过来,见势不妙,慕容灰赶紧解释:“我不是正忙着暗香门的事么,怕你知道后一时按捺不住,自己冲了过去,反而危险。调查结果今早就送到宾馆,你先睡一觉,醒了就看到啦。”

既然是善意的隐瞒,雁游姑且原谅他一次:“好吧,谢谢你的好意,但下次不许再瞒我。我不是三岁小孩,该怎么做,心中自有分寸。”

“好好好,都听你的,我再也不会擅做主张。”打量雁游没再生气,慕容灰连忙保证。

这夫妻似的对话不但让云律与莫家那位助理频频侧目,就连原本同他们保持着微妙距离的秦家人,也一时忘了彼此因秦师傅背叛而生出的那小小尴尬,一个劲儿地盯着他俩看个不住。心说大学生就是大学生,连兄弟相处方式都同老粗不一样,好得跟小夫妻似的。

偏偏当事人毫无自觉。雁游又说道:“虽然出发前说好你我一起调查,但夜里你对秦老说要请他一起去米国的时候,我就在想,不妨我自己先去试探试探。”

话音未落,慕容灰立即反对道:“那怎么行!我这趟来回最多三四天的功夫,等我回内地,英教授的会都还没开完。你不要着急,先等一等我。”

雁游知道,慕容灰不可能理解自己对钟家的执着。也没打算解释,只是说道:“布局也需要时间。而且这次不像潘家园,需要两人配合,只用我一个人出面便可。你放心,我还有许多事没做,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境。”

“你单独行动已经够危险了。”慕容灰又是提心又是不满,“他们表面上是收购公司,但从设计许世年又妄想嫁祸英老一事就可看出,实际心毒胆大。万一引来他们的疑心——”

“我正是要引他们生疑,只有怀疑,才会有所行动。行动往往代表破绽,到那时,就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了。”

他这么一说,慕容灰顿时完全被吊起了胃口:“你又想到什么点子了?”

雁游微微一笑,刚要说话,身边突然响起了喇叭声,却是秦家之前找来的车子。

考虑到秦家上下的脸面,昨晚慕容灰费了些口舌,劝得老爷子同意今早开车带长子去派出所自首。虽然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也没法完全避免有心人说三道四,但总比众目睽睽之下走进派出所要好。毕竟,日子还要继续,是非流言能少一些也是好的。

见两人回头,司机招呼道:“老爷子那边已经送到了,让我过来接你。他要我提醒你,昨晚你说的那趟火车,将在二十分钟后到达。”

“糟了!”

慕容灰早准备动身,如果不是为了争论钟家的事,也不会耽误到现在。齐凤是重要证人,种种迹象表明她和四叔夫妇很可能有直接联系。如果没在第一时间截下这女人,让她嗅到风声逃脱,再回米国对质,难免有证据不足之虞。

听到只剩下短短二十分钟,慕容灰怕误了大事,连忙跳上车。一边催师傅发动,一边又从窗里探出身子,拉着雁游不放:“小雁,你答应我,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放心,我向来是谋定后动。而且是否马上采取行动,还要看你朋友查得如何。”

见雁游如此坚持,慕容灰只后悔自己为何一时嘴快,把调查的事儿给泄露了。又恨内地通讯不够发达,没法一个电话过去马上通知到位。还想再劝几句,却听师傅不耐烦地说道:“刚扯证的小年轻也没你俩黏糊,过几个钟头不就又见面了,有什么话留着到时候说去。快给我坐下,要开车了!”

这年头汽车还不太多,驾驶员们比交警还傲慢些,当下说发动就发动。慕容灰怕雁游摔跤,赶紧松手,有如被恶婆婆虐待的小媳妇一般委屈万分地说道:“小雁,总之你一定要等我我我我——”

残音袅袅,小车已经一溜烟上了路。

雁游冲越驶越远的车子挥了挥手,心内颇有几分抱歉。他知道慕容灰是真心实意关心自己,但他实在没办法说出实情,所以也无从让对方体会那份急切的心情。

当下问清回宾馆的路,向其他人道了别,雁游也匆匆离去。

慕容灰虽然说让他先睡个觉,但心里担着事,虽然一夜未眠,却是半分睡意也无。

到宾馆后,雁游先冲了个澡,又给英老打了电话,请老人家再拿些经费过来。说出实情,不出意料挨了一顿好批才挂电话,却还是没有人找上门来,他索性到宾馆门口站等。

这时还没有女迎宾,但有搬运行李的杂工。进出宾馆的人见这么个帅小伙儿站在门口东张西望,无不以为他是宾馆的员工,一些闲极无聊的人就上来搭话。甚至连清洁大妈也来插一脚,絮絮叨叨问了一堆该问不该问的后,亲切地表示要给他介绍对象,还说那姑娘长得和自己一样漂亮。

正被缠得晕头转向,雁游终于听到有人在前台打听慕容灰住哪个房间,不等服务员回话,马上甩下那堆八卦者,一个健步冲上前,草草做了自我介绍又道了谢,便近乎抢夺似的、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劈手接过资料。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雁游为自己的失礼感到抱歉,但看到作势要跟过来的大妈,那点愧疚马上被抛到九霄云外。好在送资料的人还要回单位,也未多留,草草寒喧几句,便离开了宾馆。

先乱点鸳鸯的大妈一步,雁游上楼回房,房门一锁,整个世界顿时清静了。取出资料,他迫不及待地飞快阅读起来,但过得片刻,却失望地把它们扔回了桌上。

这份资料太浅了,没挖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所记载的一切,和他根据种种线索推断得来结论的差不多:皮包公司,除了收购古玩之外再无其他业务,企业挂在个陌生人名下,而那人表面看上去与钟家、与米国毫无联系,一看就知道是被拉来当挡箭牌的。

但他们越是谨慎,越是遮遮掩掩,雁游就越是怀疑。只有阴谋才需要遮掩。而敢对英老这样的业内泰山出手,非一般人敢为。却不知,钟家是搭上了谁的船,才如此嚣张?

大概真只有用那个办法,才能炸得他们措手不及,发现破绽吧。原本他还希望有更多情报,可以把计划再完善修改一下。现在看来,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是一步,先试了深浅,再根据对方反应见机行事。

沉吟片刻,雁游又抄起资料,不死心地重新翻看,但仍是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失望地刚要将资料收起,雁游突然顿住了手:牛皮纸袋里还有一张便笺,却是调查者蹲点时意外等到了一位去卖古物的妇女,顺便问了些情况。

大姐倒也爽快,直说自己是第三回来了。第一次的嫁妆花瓶卖出了意想不到的高价,大大改善了家里的生活,于是她又向姐妹寻了件类似的东西来,想再赚笔钱。却没承想,这次公司将价格压得极低。她还当自己运气不好,这回找来的是假货,失望地回去后,不死心地往娘家另找了件东西,打算再试一次。

调查者很有耐心,一直等到大姐出来,询问了结果。大姐一脸沮丧,说东西还是卖不起价。她就想不明白了,明明老父亲说这比当初的嫁妆花瓶要珍贵得多,她自己也觉得它比花瓶更细腻漂亮,怎么到了公司这里,却反过来呢?

最终,伤心的大姐背着包袱走了。她没肯卖,生意没帮成,便舍不得坐车,还有几十里路要走。

记载到此戛然而止。字迹潦草零乱,不像其他的订在一起资料的誊写整齐。近来才把简体字认全的雁游,费了些力气才完全看懂。

轻轻抖着皱巴巴的纸张,他估计调查者觉得这件事没有价值,本不打算记录在案。但收拾时无意把草稿夹带了进来,自己才有机会看到它。

压价——这让他又联想起离开四九城前,徐大财皱着面孔小心翼翼地问他会不会也开低价那一幕。

当时便觉疑窦丛生,奇怪他们怎么会干这种自毁声誉的事。琢磨不透个中蹊跷,他甚至还怀疑过是徐大财这局外人以讹传讹。但照手里这份采访来看,竟是真的。

不按常理出牌,钟家到底想干什么?倚恃的又是什么?

手头再没什么新线索,能考虑的都已筛过一遍,雁游觉得自己再没耐心继续玩猜谜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