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 / 2)

她看着警察拉起的这条黄线, 暗叹一声, 少不得还要自己操刀了。

入夜,月刚爬到中天就被团团乌云彻底遮住,胡同里因为白天那桩凶案人心惶惶,路上不见半个行人,连平时要喝到半夜才醉醺醺回去的醉汉也不见了踪影。

周善偷偷摸摸从自己那张小床上爬起,蹑手蹑脚走到父母屋外,听到里头的鼾声才放下心来, 推开窗户就利索地翻出去了。

被灭门的那户人家姓姚, 警方已经鉴定不是自杀是他杀, 为了保护现场,姚家都被拉了警戒线, 还有两三个刑警在里头值班。

周善想了想,从地上捡起几粒小石子, 翩然落到姚家的屋顶上, 借着地势将里头的人员分布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才唰唰唰几颗石子飞出准确地击中他们的昏睡穴。

等看到那些警察趴在桌上昏昏欲睡以后, 她才放心地从房顶下来。

灯光大开, 正好便宜了她。

她背着手踱到堂屋,那七具尸体已经被移走了,下面都用粉笔头做了个小小的标记,是以她一眼就能看到那些标记对准的那根横梁。

七个凶魂生前在这根横梁上受苦受难,它的凶性与阴气可想而知。

只是奇了怪了,她找遍姚家上上下下,也没找到半个阴灵。

不应该啊,这种凶杀案件,受害者往往最恨凶手,凶手若没有归案,死者心有怨气是上不了黄泉路的。

那七个魂魄不可能去投胎,他们到底去哪了呢?

周善疑惑地蹙起了那道新月般的眉。

此路不通,周善又换了个方向继续寻思。

红衣祭灶乃是风水大忌,最容易养出厉鬼。若是一个人红衣红鞋也就罢了,可是七个人,这就叫人不得不怀疑凶手的用心了。

那个凶手肯定是通晓风水一道的,说不定还是个风水师。

他故意养出红衣厉鬼来是为什么?

周善想起人间界养小鬼这一行当似乎比较流行。

但是厉鬼又不同于小鬼,小鬼初初被养时一派天真懵懂,虽有鬼性却不重。

厉鬼就不同了,只要做法人一个不注意,恐怕他就立马会被自己所豢养的东西给吞得骨头渣子都没了。

小鬼就已心性无常极难对付,更不要说这种怨气缠身的厉鬼了。

到底是谁胆子这么肥?难不成这些风水师的胆子都是打激素长大的不成?

可惜周善这慧眼,偶尔才能看到一回来世今生,时灵时不灵的,不然的话,她看一眼就全都明白了。

周善无奈地晃了晃脑袋,从口袋里掏出剪刀,拿出一张黄纸,几下就铰出几个有手有脚的小人,又拿朱砂笔在他们那个纸糊的脸孔上点出了五官,她轻轻地对着纸人吹了口气,那些纸人就全都活过来了。

“去帮我找到这七个凶灵。”

她用的法子与许志国的“撒纸成兵”术相似而不同,许志国做出的纸人只是他的耳目,而无神智,与他也仅有一丝契机相连,稍不留神就断了。

但是周善这次请来的却是黄泉路上的阴兵,那些阴兵常年同地府魂魄打交道,对于每个魂魄不同的味道都异常熟悉,相较来说,她的功力与这些阴兵相比就外行多了。

那几个小人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才从周善的手上一跃而下,轻飘飘落到地上。

周善抱拳笑道:“有劳了,事成以后我给诸位多烧点纸钱。”

阴兵本已走远,听到这句“纸钱”又急不可耐地回头,再度用力地点了点脑袋。

心有不甘的孤魂野鬼不能去投胎转世,阎王怕他们生出事端,才招徕做了黄泉路上的阴兵。

说起来这些阴兵也甚是可怜,逢年过节,一刀纸钱都没有,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人间烟火。

请了阴兵以后,周善又在横梁上烧了几张符纸,清走上面浓郁的怨气,弥漫姚家的那种低沉气压也不由得一空,恰见中天朗月微露一丝牙儿。

这种怨气可是路过的孤魂野鬼最喜欢的东西,她担心有些“外来客”因着这点怨气就要在姚家盘踞了,那这里就要成为凶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鬼有鬼道人有人间,都互不相扰还各自一片清净才是正经。

做完这一切以后,周善又利落地拍了拍手,沿着原路返回。

接下来的日子,周善一直在等着阴兵带回来的消息。

但是等啊等,等到焦头烂额也没见到丁点消息。

反而是周家平从学校里神神秘秘地带回了点小道消息。

周善爱听鬼故事,听到凶杀案时更是半点不带怕的,反而越听越是满目带光,恨不得飞到故事中把那些凶手一个个都擒拿。

周家平同潘美凤都清楚她的性子,是以他说起这个消息时也没有半点要避开周善的意思。

“我们学校任老师,前几年刚从隔壁山阳县嫁过来的那个,你知道吧?”

潘美凤正在簸箕里弄菜干,闻言点点头,“知道,你们学校里顶漂亮的那个女老师,比你小七岁。”

周家平也听出了潘美凤话里若有若无的酸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他是个烂好人,偏生那个女老师婚姻不幸福,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把他当成了知心人大倒苦水,久而久之,就有些风言风语传到了潘美凤的耳朵里。

周家平为了避嫌,本来是跟班上教的五年级,特意跟学校申请了去教一年级,两人之间的来往这才逐渐少了,那个女老师也跟新来的代课老师倒苦水去了。

可这事在潘美凤那里却不算过去了。

单为这事,周善就见过潘美凤挠破了周家平的脑袋,周家平还苦哈哈地同外人解释道是被外头的野猫给挠的。

而且两个人稍一拌嘴,她妈就必定要冷言冷语地提起这事,周家平就立马举手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