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央参与不进他们说话,就静静在一边坐着,嘴里不停,咯吱咯吱着核桃仁儿,王顺说他们要喝酒,可是蔚敏不是女子吗?女子也可以喝酒吗?可为什么爹爹告诉她女子不能喝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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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细数前尘旧事
有酒有菜,再配上这久别重逢的复杂心境,喝不到人轻飘飘打摆子都对不起这几个小时候犯下的混账。
女人家的心思细腻,记东西也清,三两杯酒灌下肚,说话就全念着旧了,“你说咱们仨小时候,多好啊,两个小子一个姑娘,跟着你们俩,我可没少挨罚,无玥你还记着吧,那时候屁大点儿,去隔壁有一户姓牛的家里去偷桃,就他家闺女叫牛喇叭那个,说好了我在下面接你们的,结果人家亮嗓子一喊“贼”你们两个就钻到树叉子里不露脸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挨罚,那时候把我恨的呦,可小孩儿之间没有隔夜仇,第二天起来,照样不干正经事。”
梁无玥一拍大腿笑起来,“可不,这主意都是这冯消小子想的,他啊,打从那时候起就一肚子坏水,憋着劲的算计人,坏的冒泡。”
冯夜白扭头朝沉央那儿看了眼,没吱声。
蔚敏顺着他看过去,沉央小丫头正在那儿看画本,时不时的抓一把核桃仁儿,咯吱咯吱的嚼,他们这边这么大动静都吵不到她,就看见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看到趣处就捂着嘴小声笑,生怕打扰到他们似的,偶尔转过来看一眼,也是一脸傻笑。
“喝点儿水,别噎着。”冯夜白就这么笑着嘱咐了一句,转过头,撞上蔚敏的目光,脸上温温柔柔的笑瞬间干裂,又是一杯酒灌下肚。
梁无玥照顾沉央,“妹妹,过来,喝点儿酒尝尝。”
沉央头摇的像拨浪鼓,“辣!”
她爹以前喝酒的时候她偷偷尝过,又辣又呛,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爱喝。
蔚敏嗤了声,话头子往正事上引过去了,“其实这回来汝南,不止我自己的意思,太后先也是这么想的,念着咱们一起长大的情分,好歹我能说上句话。”说着,眼睛又定到冯夜白身上,“我知道你怨恨太后,可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不替她想想呢?她一个女人家,遇事了能有什么法子?她要不那么做,哪有你冯夜白的今天,这么些年,她有哪天不是念着你的?前阵子染了风寒,太医说这是湿邪侵体,天天汤汤水水的灌着,病的都不省人事了,可嘴里念叨着的还是你的名字,最后堪堪捡回一条命来,到现在还不能见风呢。”
见他没甚反应,便接着又道,“她就是怕自己撑不了多长时间,皇帝又随了先帝的性子,动辄就挂脸子,碰上什么事都打啊杀的,她是怕自己万一哪天撑不住走了,皇帝没了忌惮,对你动了杀心,到时候没有人能保你,这次就是个好机会,想着你能回去,就算是见个面说说话也好。”
这怨和恨不是一两天积攒下来的,经年累月的这么摞下来,心里就像筑起了一道墙,千斤重的大石块儿压着,透不过气,一过多年,越堆越高。
梁无玥咂咂嘴,“蔚敏,这就是你败兴了啊,好好儿的,说这些干什么,来来来,喝酒,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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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我对你什么心思你知道
蔚敏讪了下,自喝一杯,“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恨我,觉着我贪慕虚荣,为了荣华富贵,就跟着留在京里,腆着张笑脸,混的风生水起,无忧无虑,早就不把你们这些朋友放在眼里了。”
梁无玥张嘴就要书“不”蔚敏一抬手拦下了,“先别急着否认,虽然分开了这么久,可我对你们多少也是了解的,我也不要你们昧着良心说不恨,说不恨那是假的,我都恨你们不理解我,你们能不恨我?”
冯夜白忽的插了一句,“那是你亲姑妈,你跟着她没错,恨不恨的,现在扯不上那些,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往后再难说上话了。”
蔚敏眼眶子红红的,拿袖子掖一掖眼角,声音都变了,“横竖咱们这么些年的情分算是交待在这儿了,你们俩就是全拿我当外人了呗。”
好好儿的,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非得剑拔弩张不可了呢?到底还是梁无玥知道心疼人,于心不忍,中间跟着劝和,“行了行了,你说咱们三个好不容易才见上这么一面,总提那些旧事做什么?这么好的酒还堵不住你们俩的嘴吗?”
话事这么个理儿,可蔚敏眼泪一开闸就收不住,没预兆,那金豆子就砸在桌面上,啪嗒一声,还能听见响儿似的,“冯夜白,我对你什么心思你打小就知道,可你就一直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行,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这些,可你不能这么绝情,你说我那时候懂什么啊?还不是我爹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这就算跟你过不去了?”
沉央从画本里抬起头往蔚敏那儿去看,刚才还好好的,她就少抓了一把核桃仁儿的功夫她怎么就哭了呢?
梁无玥扭头问沉央,“妹妹,有帕子没有,给我个帕子,这姐姐掉金豆子喽!”
“有。”她拿出自己的帕子,走过去递给蔚敏,蔚敏没接,沉央又把帕子往前递了递,怕她嫌弃,又说,“李嬷嬷今天早上刚拿的新的,我还没用过,给你,擦眼泪,不要哭,会变丑。”
冯夜白伸手替蔚敏接了,对沉央道,“回去看你的画本吧,别一直吃,多喝点儿水。”然后把帕子塞给蔚敏,“倒不是真的不待见你,是今时不同往日,咱们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长大了,很多事也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你如今是郡主了,自有你的架子,交皇差这事,你就如实回去向太后禀告,有什么我一并承担了,半点连累不到你。”
蔚敏可没傻到觉得冯夜白这番话是为她好,冯夜白这人擎小就跟人不一样,他要是讨厌一个人就会把关系跟你撇的清清楚楚,人家不是嘴上捎家带口的骂脏字儿,就跟你照常处,没声没息疏远你,你甚至都感觉不到他实在疏远你,等回过味儿来,才发现关系早就不是先前那样了,这性子不分人,对谁都一样,蔚敏就是没想到,终有一天这法子会用到她自己身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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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想占我便宜
这顿酒吃的不容易,蔚敏拿帕子把脸擦干净,又看梁无玥,“你呢?也跟他一样绝情?要跟我桥归桥路归路?”
梁无玥就是个洒脱性子的人,不喜欢被束缚,也不喜欢被人逼问一些不想回答或是压根儿就没有答案的问题,可问的人是蔚敏,再不愿意他也只好沉下性子想想,这其实就是道无解的题,怎么答都是错的,他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说出口。
其实十来年前那事说来也简单,不过要是非要怪一个人的话,那数落的就得是大邺已经薨逝的先帝爷了,万恶之源,一切的开端,可惜死得早,不然冯夜白也不会窝在汝南这么屈才的地儿。
如今朝堂上坐着的那位,仔细算来也是个业障,生长在宫里头的人都不止一个心眼儿,他爹造的孽,到他这儿自然没完,可这位聪明,隔着千山万水发号施令,跟人过招不露面,手底下多得是够为他卖命,柳成荫就是一个,不过这只狗不够聪明,还没开始咬人呢,就要先把自己折进去了。
蔚敏这眼泪是怎么擦也擦不尽,临了了自己拿酒壶下劲闷,咕嘟咕嘟往下灌,看的梁无玥头皮发麻,赶紧给拦下了,“不要命了?这酒后劲儿大,爷们儿都受不了,你逞什么海量呢!”
“用不着你管。”一壶十八仙她三两口喝完,脸颊通红,坐着都打摆子,“我这也算是自作自受了,享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到头来人情上却是一场空,自作孽不可活啊。”
她一面说一面拿手瞎比划,眼看就要栽倒地上去时,冯夜白伸手扶了她一把,再松开,又向后栽,没法子,撒不了手,扬声叫一声王顺,让把蔚敏的侍女传进来,送她回去休息。
梁无玥拦了下道,“还回什么回啊,撇去郡主的身份不说,她还是你表妹呢,都是一家人,老这么往出赶是什么道理?”说完给王顺使眼色,“快去准备间厢房,郡主今儿就在这儿歇了。”
王顺看了眼冯夜白,这个也不表态,估摸着也是拉不下面儿来同意,可心还是软的,怕是也舍不得让走,应了声,着人去收拾了。
沉央一本画本看完了,核桃仁儿也吃完了,噔噔噔跑出去,没一会儿就拧了个湿帕子回来,递给冯夜白,指指蔚敏道,“喝醉了,会头疼,朱大嫂就用这个敷在爹爹头上,你也给她敷。”
梁无玥咧开了最在一边儿笑,“嘿!真成,冯夜白,你这媳妇儿娶的可真值,心眼儿是真没的说,多好的小丫头啊!”
冯夜白抬腿在梁无玥凳子腿上踹一脚,“现成的机会,这么成人之美的事儿就别叫侍女了,我看你这脊背挺宽阔的,人就交给你了,你是住下还是回去也都由着你,要是住下的话,晚上起夜这眼睛可得瞪大了,别走错了房间。”
呵!他倒看得清,该着他有眼力价儿的时候他没有,现在怎的,还学会成人之美了,“得,那我就消受一回您的好意。”
他嘴上说的挺是为难,可真行动起来,那叫个利索,把人背起来就走,冯夜白把湿帕子搭他肩上,“我看你照顾人也挺顺手,一并伺候着吧。”
梁无玥嘿嘿笑两声,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你这是想占我便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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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醉里知真相
沉央看见梁无玥背着蔚敏走了,嘀嘀咕咕冯夜白的话又咂咂嘴过一遍,还是没明白,只好问他,“他为什么说你占他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