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夜白捏捏她的脸笑,“上回他不是让你认他做哥哥吗?以后让他管你叫嫂子。”
“哦。”也不知是真明白了还是假明白了,她应一声,又问他,“你跟她说话,态度不好,欺负人。”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她伸手向外一指,“背走的那个。”
“我要是欺负她,就不会让她住在咱家了。”连她都听出来他对蔚敏说话语气不善,看来,初时的那份耐性是真的给消磨完了。
沉央固执的摇摇头,“梁无玥说她是你妹妹,妹妹就应该住在家里。”
冯夜白问她,“那她要是和你抢夫君呢?你也让她住在咱家?”
“夫君是我的,抢不走,她哭了,不开心,要让着她。”她潜意识里认为哭的人是弱者,需要被人照顾,今天蔚敏在她面前哭,她心里就生出了很大的同情,不开心需要哄,可是冯夜白没有哄她。
她不会很好的表达感情,但她希望冯夜白去哄哄蔚敏,就像哄她一样。
冯夜白很是无奈的叹口气,“你要是真的明白,就不会把我往别人那儿推了。”
梁无玥把蔚敏背回房间,这丫头,跟小时候一个德行,酒品极差,喝醉了就胡言乱语,还打人,就这一路,梁无玥已经挨了她几个大嘴巴子。
这位主儿擎小脾气就大,这会儿躺在床上,嘴里咿咿呀呀骂的都是他和冯夜白,平日里不敢说的浑话,这会儿蹦豆子似的冒出来,骂句王八蛋都是轻的。
“就你这撒泼打诨的样儿跟以前还真没区别,怪道现在还没嫁出去。”梁无玥抱起她的脚给她把鞋脱下来放进被褥里,又坐着看她一会儿,给她掖严实了被角,才抬脚要走,忽听她喃喃了句,“宇文阊,你休想!”
宇文阊是当今天子的名讳,休想?什么休想?这蔚敏怎么跟皇帝结了梁子?
这厢还没想出个头尾来,便又听她道了句,“你敢动我试试?”
前一句后一句的串一块儿,又是休想,又是敢动我试试,只要是个明白人都能琢磨的透里面的意思,这俩人能有什么交集?一个九五之尊,一个封地上的郡主,又不常见面,怎么就兜搭到一块儿去了呢?
梁无玥就这点儿生是非,按不住好奇心,蔚敏这不轻不重两句梦话倒把他闹了个抓心挠肺,想啊,想破天去也想不出个理儿来,轻手轻脚出了门,拐到耳房去,门外咳一声,立马就有丫鬟跑出来,“梁少爷,这么晚了,您有事儿?”
“蔚敏郡主的侍女在吗?叫出来,我问句话。”
小丫鬟跑回去,没一会儿就叫了另一个出来,梁无玥犹豫半天不知该怎么开口,情急之下又咬了舌头,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他捂着嘴叫一声,缓过来劲儿了,这才问,“你们家郡主这几年在封地上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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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祸害了一个还不够
封地?那侍女一愣,“您还不知道呢?前两年太后说郡主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就把郡主接到宫里来了,说是要给郡主好好挑个郡马爷,皇上听了,便说他来给郡主择个好的,前前后后人选倒是不少,可这婚事却一拖到现在也没个着落。”
梁无玥心里咯噔一下,“那皇上是个什么意思?”
“这……”侍女四下看了看,凑近了,压低声儿道,“其实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寸步不离跟着主子,不都说旁观者清吗,依着奴婢看,这皇上,八成是对郡主有意思,郡主这回来汝南,就是为了躲着皇上。”
“那太后知道吗?”
“太后知道又能怎么着?皇上只是养在太后身边,又不是太后亲生的,皇帝登了大宝,不愿落个不孝的名头才捧了太后一把,可实际,太后在皇上跟前儿,压根儿就说不上什么话。”
“那这回督办皇差的事,是太后同意的,皇上没插手?”
“问了,原本说要派户部的大人去,可郡主非要来,皇上就跟郡主定了约法三章。”那侍女说到这儿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多嘴了,犹豫了下,不肯说了,“这,郡主本来不让奴婢说的,您还是别问了。”
梁无玥急了,“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她的,你刚说约法三章,哪三章?”
那侍女还是为难,“不成,郡主千叮咛万嘱咐不让说,奴婢要说了,回头让郡主知道了,奴婢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有我给你兜着呢,你还怕这些个,前边儿你都已经说了那么多了,就差这一两句?赶紧说!”
“那我说了您可千万得替奴婢保密啊。”那侍女道,“皇上说了,第一,这差事务必得让冯公子办好喽,不然就按违抗圣旨的罪处置。第二,来了汝南,不能跟故人走的太近,这第三……若是皇差没办成,郡主又想保冯公子的命的话,就得同意入宫服侍皇上,这样才能饶冯公子一命,不然,我们郡主也不能这么赊脸子来冯公子府上,不受待见还硬闯。”
看来今儿蔚敏要是没喝醉的话,这些话是永远不会跟他们说的,这原先那么兜不住话的一个人,也不知在宫里究竟怎么学的,这会儿瞒起谎来简直毫无破绽,硬生生把自己装成了刁蛮无理的样子,那时候手蹭破了皮都哭爹喊娘恨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现在本事了,自己这么大难处吭都不知道吭一声,可真是叫人佩服。
那侍女临了又添了句,“皇上对郡主不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请个安都动手动脚的,可见这回皇差若是没办成,郡主回去得成什么样儿。”
梁无玥后槽牙都咬的咯吱响,他们姓宇文的没一个好东西,十来年钱祸害了一家还不够,现在他儿子又来祸害另一个,真不愧是父子。
这事儿不小,蔚敏将来如何可就全绑在冯夜白身上了,看来,这份差事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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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知道心疼夫君了
梁无玥是个心里搁不住事儿的人,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事,大半夜敲门叫人,愣是把冯夜白从床上给薅起来了,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给了他听,说到最后那心疼的呦,都不是自己的了似的。
“你怎么打算的?不能真眼睁睁的看着蔚敏往火坑里跳吧?人家把这么大的事儿都瞒下了,可见是不想给你造成什么负担,是,咱是跟朝廷不对付,可你想想蔚敏,她心里头装着谁你还不明白吗?就她那性子,万一再想不开,那你可就造了大孽了。”
皇帝要的是面子,可他就是不给皇帝面子,九五之尊这么不被人放在眼里,心头能没气吗?气了就得动手收拾人,可冯夜白又不是朝廷的人,自己单门独户的做生意,想挑他的错处拿人还真得费一番功夫,正巧朝圣大会上的宫服没人置办,柳成荫又有意露脸,谁不知道冯家的丝帛制衣功夫是一绝,那这差事就这么自然而然的交到了他手上,到时候,他若是交差还则罢了,要是逾期未交,抗旨不尊,死路一条。
蔚敏也是看出了这一层,才自荐来做督办的,怎奈皇帝比她想的更长远,就近又给她下了个套,一举两得,好手段。
冯夜白呵口气道,“我抗旨不尊是损他脸面,遵了圣旨就是给他脸了?”
梁无玥一笑,“你要这么想也成,他皇帝的面子全靠着咱们给呢,再说了,接这份差事又不是为朝廷,咱是为了蔚敏,为了她不往火坑里跳。”
“我看你怪对她的事怪上心,你既有这份儿心,就不该来我跟前表。”
“咱俩是兄弟,你还跟我计较这些个,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啊,别拘着了,明儿就开工啊!”
有些事,你看得透却未必有法子解决,就像蔚敏这事,不答应不成,好歹还是表亲呢,宫里头那是吃人的地儿,让他眼睁睁看着她往下跳,他还真做不到。
可接了差,免不了要去京城一趟,去了京城,就少不了要进宫,他不乐意进宫,更不乐意看见那一帮人,但现在给逼到这份儿上了,总得面对。
沉央傍晚水喝多了,睡到一半要起夜,开门看见冯夜白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她捂着肚子犹豫了会子,还是先折回房间拿了张毯子,悄悄到了他身后,把毯子盖在他身上,“外面冷,你这样,会生病。”
冯夜白笑道,“行啊你,没白疼你,知道心疼夫君了。”说着,要拉她一起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