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潞跟她较真起来,“这是我家,不是你家,我在这儿住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打拳呢!”
尚梅一面扶着沉央,一面腾出气势来替她家主子还嘴,“这天下还是皇上的天下,你一个乱臣贼子有什么好猖狂的?我们家主子若是被你吓出来个什么三长两短,王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来禄是个老好人,他家世子爷行事冲动莽撞,这若是在蒙城倒也罢了,可这是在京城,他们就两个人四条腿,出了事,可不敢指望冯夜白会施以援手,这时候可不敢再生事端。
“世子爷,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您瞧,夫人身上不方便,咱们就给她让条路吧!”
宇文潞不愿意,被个丫鬟指着脸骂还是头一回,他何时受过这窝囊气?
“卫沉央,你别打量爷是个好说话的,今儿你这丫鬟冒犯了爷,王府的规矩应该没有丫鬟顶撞主子的吧?她倒是好大的胆子,敢顶撞小爷,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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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真不愧是我儿子
冯夜白闻讯而来,到时,反倒是尚梅和宇文潞掐的正上劲你一句我一句的,来禄和沉央劝都劝不住。
让他住在王府还住出错来了,冯夜白上前去把对骂的两人分开,尚梅见着他,惶惶讪讪的闭了嘴,宇文潞仍是不服气,叫嚣着非要尚梅受点儿皮肉之刑。
“闹够了没有?”他这么一呵,连宇文潞也闭了嘴。
沉央拽拽他袖子,“不关尚梅的事,是他故意找茬儿,大半夜的蹿出来,吓死人。”
冯夜白问她有没有事,沉央说没事。他转头瞪一眼宇文潞,眼神冷森森的,“这王府曾经是你家,不过要在是我的,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是凭的什么在这儿还这么横的?在蒙城你是世子,但在京城,你什么也不是,别觉得自己跟有多大本事使不完似的,我要是绑了你往皇帝跟前儿一送,你说你爹是来救你呢,还是直接来给你收尸呢?”
宇文潞怔了怔,“冯夜白,你敢!”
冯夜白眼盯着他,里头深深的一潭水,看不到底,“你试试我敢不敢!”
来禄在后面拉他,“世子爷,天儿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行,你行,冯夜白,马上就要起兵了,我等着瞧你究竟有多大本事,到时候你可得注意别把自己给玩儿死了。”挥挥袖子叫来禄,“咱们走!”
沉央心里慌失失的,“他在这儿会不会连累你被皇上怀疑?之前他说的,皇上若是发现他在这儿,一定会怀疑你跟宿王有勾结,要不,干脆让他回去吧,府里人多眼杂的,保不齐哪天就出事了。”
冯夜白表现得却不甚在意,“无妨,有我在,他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又说尚梅,“以后见着他,不用客气,横竖有你主子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沉央嘟囔,“我的腰板儿也不硬。”
冯夜白大掌在她腰后一撑,托着她往前走,“谁说你腰板儿不硬了,有我给你撑着,这可是天下最硬的腰板儿了。”
两人相携回了卧室,冯夜白把手放在她肚子上,圆滚滚的肚皮上蓦的鼓起一块,他心里一喜,把她上衣掀开,开始是一个鼓包,慢慢儿的那鼓包动起来了,鼓起来的地方像个小拳头,冯夜白跟他碰了一下,喜不自胜,“真不愧是我儿子,在你肚子里打拳呢!”
沉央自己低头看了眼,一点儿不觉得开心,表情惶惶的,倒像是看见了什么吓人的东西,“还没生下来呢,他怎么就会动呢?”
“这是等不及要出来了,没事儿,我问过大夫,这叫胎动,他就是在你肚子里抻抻胳膊蹬蹬腿,舒展舒展筋骨。”
以前只看见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知道自己要当爹了,可孩子还没落地,总觉得这个爹是个虚名,现在隔着媳妇儿的肚皮跟儿子碰了一拳,这才有当爹的觉悟,现在就差儿子落地了,等儿子落地了,他这个家就圆满了。
沉央经他这么一开解也笑开了,真好,儿子丈夫都有了,回家把爹也接过来,她这辈子就不求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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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皇帝是做贼心虚
纳玉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咳血已然成了常态,身上最不能断的就是帕子,袖筒里一塞就是四五张,去看沉央的时候,先打个样咳两声说自己得了伤寒了,然后再咳就没那么惹人注意了,只是沉央见她辛苦,不忍叫她来回跑,后头就不让她来了,自己溜达着就过去了。
“瀛洲先生来给你看过了吗?怎么咳成这样了,我瞧你脸色不大好。”她如今是坐着站着都辛苦,腰上就像挂了个千斤坠,说两句话就要站起来缓缓,再说两句又坐下,不嫌累得慌。
纳玉才喝过药,嘴里苦味儿翻腾,一阵又一阵,拈了颗蜜饯儿填嘴里,故作轻松道,“看过了,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从小体虚,这病魔找上门来,非得缠、绵小半个月不肯走,你来前儿我才喝过药,小毛病,不打紧。”
俩人互相寒暄逗几句闷子,纳玉问她,“王爷这趟回来,还没进宫呢吧?我听说郡主滑胎了,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皇上下旨不许咱们进宫去看郡主,怪叫人不安的,也不知道郡马爷还好不好,好好儿的孩子说没就没了,这当爹的得多伤心啊!”
沉央对她不设防,又加之本就心郁难平,她起了头问起来,她自然就有什么说什么了,“皇上那是做贼心虚,生怕咱们进宫蔚敏向咱们诉委屈,要不好好儿的孩子,老老实实长在娘胎里,怎么就说没就没了呢?宫里头,除了他,谁还敢对蔚敏下手!”
纳玉抿口茶,压下喉间的一股子腥甜,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这天下间,皇上看上的女人,有哪一个能跑得掉的?家花不如野花香,自己的不如别家的好,不单是皇上,男人都有这个毛病,只不过皇上位及九五,即便为所欲为,又有谁敢置喙?只是难为了郡马爷,老婆孩子都没了,往后可怎么活?”
“这个皇帝做的忒不地道,跟他老子一个德行,看上的,甭管使什么手段都得抢过来据为己有,现在不单把蔚敏扣下害她没了孩子,还要想方设法的除掉梁无玥,想让人家夫妻就这么天人永隔,这是人做的事吗?”
纳玉紧忙叫瑜儿去关门,旋身在沉央唇上轻轻一点,“这话可不敢乱说,被人听见了是要诛九族的,有什么心里想想就好,没必给自己惹生事端。”又问,“皇上要杀梁无玥?他不是被禁足在郡主府了吗?那皇上要派人杀他,可太容易了,动动手指头就能要了他的命,这下不是必死无疑了吗?”
沉央撑腰坐下,笃定道,“他不会死的,夫君会救他的。”
纳玉心里直打鼓,急急喘两声,登时忧容满面,“王爷怎么救人?郡主府叫禁军围了个水泄不通,莫说人了,就是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王爷是打算硬闯不成?”
沉央耐心道,“不是,夫君说了他自有法子,我也没问他,不过……说起这个,昨儿夫君跟我说让我回汝南,这儿不安全,还准让你和瀛洲跟我一道回去,不知道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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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你舍得他吗
回汝南。汝南她没去过,但早就听说过,说那处人杰地灵,山清水秀,虽比不上京城繁华,但小地方有小地方的韵味,没有京城这么多的勾心斗角,是真正的隐居好去处,冯夜白特许她和瀛洲跟沉央一起回汝南,也算是兑现了当初对她的承诺,良人他已经替她找到了,底下的日子就全靠她自己摸索着过了,这也不算亏待她了,甚至是看在沉央的面子上优待她了。
归园田居,这样的日子她何尝不想,只是她在京城尚有未做完的事,此时抽身离去,等于置纳雍生死于不顾,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谁都可以不管,可她不能不管,所以只好妄负他的一片好心了。
“汝南我还从来没去过呢,不过我听我爹提起过,是个很美的地方,能去汝南隐居自然很好,只是……”她忽而感伤落泪,帕子掖掖眼角,通红的一大片,“我自小就在京城长大,爹娘也都葬在这里,汝南离京城数千里,往后若是再想见爹娘一面恐怕就难上加难了。他们生的时候我没能在身边尽孝,死了,我就更不能不管了。”
听她话里这意思就是不愿意走了,沉央了然,想起瀛洲来,又问她,“那你不管瀛洲先生了吗?他在汝南还有一家药庐,药庐里还有等着看病的病人等他呢,他一出来许久不曾回去,家里指不定乱成什么样了,你也说了,两地相距上千里,你们若是分开了,要见一面也是难如登天,你舍得他吗?”
舍不得也要舍得,爱情果然是会叫人麻木的,她过了几天的安生日子,跟瀛洲你侬我侬的甚至忘了自己来王府的目的,她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他们之间始终隔了一层,论身份,她还是她的敌人呢,来就是打着把他们全都推进火坑的打算,之前忘了自己的身份,现在想起来了,就不能再随心所欲了,有的事必须要放下,有的人也必须要割舍,没有舍不舍得,只有愿不愿意。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若是互相爱着彼此,距离再远又如何,始终都会走在一起的。”分别哪有不悲伤的,就因她一时的松动,跟瀛洲擦出了火星子,这会儿就落得了个难以收场的尴尬境地,她这身子不争气,临了又拖累一个,心里着实愧疚,索性各自都陷的不深,趁还来得及,就此收手才是。
沉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旁观者也替他们觉得伤感,揉着肚子,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劝她,“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不这么想了,还是要一家人在一起的好,多少有个照应,你们是还没分开,等分开了,尝到了思念的滋味儿,就知道不好受了。”
纳玉受用下了,笑着同她调侃,转眼到了傍晚,纳玉留沉央用饭,沉央说不用了,她得回去了,在她这儿待了一下午了,她脸色实在是差劲的很,再叨扰下去,那她这个可人可就太没眼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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