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潞的计划,他权当默认了,现在她们母子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冯夜白被太假架着到门上吐了一会儿,回去的时候神清气爽,朝主位上看了眼,皇帝不在,才坐下,薛寅就端着酒杯过来了,“王爷说的话下官方才仔细考虑了,虽然仍觉得不妥,但......”但迫于他的威胁还是答应了。
冯夜白点点下巴,跟他碰一杯,“你我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薛大人只要把人叫过来就行了,别的事用不着你插手。”
用不着他插手也跟他脱不了关系了,人是从他家里出来的,事后皇帝一查,前因后果一清二楚,哪儿还有他活命的机会,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真的像冯夜白说的那样,这件事能把人押后待审,如此一来,他至少还有机会趁着这段时间带着一家老小逃命去。
皇帝这厢从外面回来,开始的好脸色倏然变的风雷涌动,进来时眼睛一直盯着冯夜白,眼刀凌厉,恨不能在他身上戳个窟窿出来。
冯夜白知道这是要开始演戏了,放下酒盏,等他兴师问罪。
李德景递上来一封折子,皇帝冷笑两声把折子扔给冯夜白,“朕刚收到的,陲城将军的密报,上面说王爷跟沉丹部族勾结企图夺我大邺江山,甚至还详细赘述了王爷跟沉丹公主密谋的全过程,连话都记下来了,朕倒想问问王爷,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
真假是早就已经裁定好的,问他不过是走走过场,也难为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演技,看着跟真的似的瞧瞧那份儿痛心疾首,倒还真有点儿贤君明主的意思。
他确实跟赛吉说过让她降兵的事,所以折子里记得是确有其事,只不过内容肯定描黑不少,所以用不着看,他猜也能猜到个七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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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章皇帝找不着女人似的
沉央在宴会上如坐针毡,也不知道冯夜白那边儿究竟怎么样了,太后气定神闲的喝着茶,时不时拿眼尾扫一下沉央,看她快坐不住了,心里得意起来,放下茶碗,假意关切道,“哀家看你坐立不安的,怎么了?可是觉得不舒服?若是觉得不舒服就说出来,哀家好让人去传太医。”
她又站起来谢恩,“谢太后恩典,妾身很好,只是夫君向来有喝完酒头痛的毛病,妾身担心他一高兴贪杯,回去之后又闹头疼,所以才坐立不安。”
太后看在眼里的是他们夫妻伉俪情深,现在还想着能回去,他们母子两个设了这么大一个套儿让冯夜白钻,今儿就是天时地利的最佳时机,想走哪儿那么容易,这么大一个威胁,留着就是夜长梦多,不早日除了,别说皇位坐不安稳了,还得日日忧心他会报复,谁都知道他跟宇文家做皇帝的不对付,从高祖皇帝到先帝再到皇帝,三任皇帝他没一个不恨的,况且高祖皇帝生前最宠爱的就是皇太后,焉知死的时候不会因为爱屋及乌在留下的那道圣旨里写上他冯夜白的名字?
皇帝那边儿还没派人给信儿,一会儿信儿传到了,自然有他们夫妻团聚的时候,还有他那个儿子,让他们一家三口死在一块儿也是种恩典。
薛夫人就看不惯太后这幅跋扈的模样,她闺女在宫里受苦,月银莫名其妙被扣了一大半,身上连个补贴的体己都没有,上回去给她送了些银票过去,让她在宫里周旋活动,虽然知道用处只是一时,可了胜于无,看见自家好好儿的女儿被折磨成这样,哪个当娘的不痛心?可在痛心,没本事,还是只能对座上的人一脸谄媚的笑。
女人之间,聊得永远都是那几样,衣裳首饰和男人,太后出身大族世家,是个尊贵又有修养的女人,不会参与进她们的讨论里,可女人的天性如此,她即便是不说,听还是要听得,她常年生活在深宫中,即便身边耳目众多,可像这样咬耳朵说的话,她还是孤陋寡闻了些,如今朝上的这帮老臣都不好对付,皇帝年纪尚小,为了稳固江山,太后这个时候就开始拨算盘珠子了,开始给皇帝物色妃子了,朝廷现在就是一盘散沙,她得想法子把人心都聚拢起来,否则以后的路可不好走。
说到这儿又想起来纳玉了,前段时间薛太妃来跟她说,皇帝在她隔壁宫里养了个女人,皇帝还日日都去看她,问她知不知道这件事,太后为了面子自然说知道,她后来也问过皇帝,皇帝说是以前先帝安插在冯夜白身边的内线,能从她嘴里挖出冯夜白的把柄,留着有用的。
太后听他这么说,也没多问,可后来皇帝天天去看那个女人,这就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她自己生的儿子,自己还是了解的,若是真的开窍了,看上哪个女人了,一定会告诉她的,既然没来告诉她,那就是没什么特别的,况且那个女人比他大那么多,就算是看上了,也不能叫她纳进后宫里头,否则传出去多难听,就跟皇帝找不着女人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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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一章皇帝个不要脸的
一会儿功夫,太后从她们言谈中,心里已经估出了个大概,今儿就是个过场,反正以后来日方长。
女人这头热闹,男人那头也热闹,冯夜白的功劳,长脑子的人都看在眼里,皇帝这罪名扣的重,可叫人信服却很难,可即便有人心存疑惑,也都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没一个人上去,比起出头,还是当个看客适合他们。
皇帝不仅有物证,还有人证,就是之前跟冯夜白一起上阵的将军,大事小情的他最清楚,他来作证,由不得你不信,不过反正是扣的高帽,他说的真假其实并不重要,只要证据齐全,日后就算拿到台面儿上说也占理就行了。
将军说的有模有样,其实说的大致不错,只不过添油加醋的越说越歪,他一边说一边觑着冯夜白的脸色,别说他不是圣人,就算是圣人,听着人这么颠倒是非黑白,也没有不动怒的道理,更何况他本事脾气就不好,皇帝又不是他儿子,没必要这么惯着他。
皇帝控诉完了,怒不可遏的瞪着他,“你就没什么想要说的?解释也懒得解释了?还是发觉解释也没用,无话可说了?”
冯夜白不疾不徐的喝着酒,眼尾瞥着皇帝,“我若是通敌卖国,干脆就不回来了,直接留在陲城,把城门打开,放他们进来多好,或者是里应外合,先把这碍眼的将军给杀了,还犯得着想皇上说的那般大张旗鼓?”
本来就是故意往他身上泼脏水,理由上听着是那么回事就行了,他是皇帝,凡是他说了算,只要给他定罪了,事后说一句不再追究,谁还追着去翻这些陈年旧账?
皇帝一噎,横一眼李德景,李德景机灵劲儿上来,尖着嗓子呵道,“大胆,怎么跟皇上说话呢?你是说皇上
会诬陷你不成?”
没一个人敢吭声,冯夜白摇摇头,“皇上是贤王明君,怎么会诬陷我呢?不过皇上说我通敌叛国,只凭这郝将军的区区几句话就像定我的罪,未免有些勉强吧?敢问郝将军,自我离开之后,沉丹有无再次进犯?陲城是否再次遭受威胁?”
郝将军队冯夜白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可奈何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捏在皇帝手心儿里,他看一眼皇帝,闷声不吭做了缩头乌龟,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说。
冯夜白点点头,往薛寅那儿看了眼,薛寅冲他点点头,意思是人已经到了。
“既然皇上要这么论的话,那我也有件事想跟在座的文武百官说清楚。”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儿做的胜算有几分,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这世上还没有能随随便便就叫他认输的事,说他骄傲也好,说他自负也罢,想杀他,也得瞧本事不是。
江太医是宫里的老人儿了,皇帝下令要杀他也是瞒着人悄悄下的令,旁人不知道他被皇帝追杀,所以进宫的时候,都没拦他,甚至他往焦安殿去的时候门口的守卫还以为是皇帝传召,随便盘问了两句就把人给放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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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二章老冯的反击
皇帝还没弄明白冯夜白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殿外突然进来个人,径直走到殿内,撩起袍子往皇帝面前一跪,“臣太医院江风,见过皇上。”
皇帝的脸都绿了,捏着手串扫一眼李德景,李德景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人是他叫人杀的,当时分明是看着他咽气了才走的,这......难道是闹鬼了?
“江......江大人,你怎么在这儿?”李德景搀他起来,手下暗暗用力,不等众人有什么反应,就把人往外带。
冯夜白伸手一拦,在李德景手腕上一捏,疼的他龇牙咧嘴直皱眉,手上一阵麻一阵疼,无奈只得放开江风。
“江大人,皇上在焦安殿设宴,据我所知,你好像并不在受邀之列,你知不知道,擅闯宫内的殿宇是要问罪的......还是江大人今日来是有什么话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的?”
江风是给先帝治伤的太医,当时虽然确诊先帝身受重伤可并没有说先帝就一定救不过来,只说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理朝,先帝的病情他最清楚,虽然脖子上那一下划伤了筋脉,但至多是日后说话声音上会有损伤,一时失血过多只是昏迷,尚不至于到回天乏术的地步,也不可能说死就死,江风那天被李德景给支走了,回来的时候看见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匆匆忙忙从养心殿里跑出来,他再进去看的时候,先帝就已经死了。
这件事江风从头到尾都在,当时跟他一起为先帝会诊的太医都被皇帝下令给处死了,他也是已幸得薛寅相救,这才留下一条命来。
说不怕死的人都是没经历过生死的人,江风以前也不怕死,可从皇帝手下死里逃生过一回之后才知道死有多可怕,他原本不想出来作证,可薛寅派回来叫他的人说,他要是不肯出面作证的话,就把他从府里扔出去,皇帝要是知道他没死,一定还会想方设法的弄死他。
江风怕了,前后一思量,他们既然敢跟皇帝作对,想是应该想好了万全之策来对付皇帝,好汉不吃眼前亏,所以便答应了进宫作证,来的时候还挺有那么一股子仙风道骨的味道,不卑不亢,好像之前因为怕死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不是他似的。
皇帝还小,可眼神已经足够有其实,瞪着江风,无声威胁。
冯夜白在江风耳边小声道,你今儿既然都已经露面了,那就把事情的原委好好儿说清楚,说清楚了,没准儿还有一条活路,要是敢藏着掖着......看见皇帝的眼神了吧,你今天可能连这道门都出不了。”
江风擦把汗,点点头,“臣今日来,的确是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