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昔卿双手覆盖在晏修后背上,这一瞬间,脑海除了一件事,她什么都没想。
“保护他。”
不惜一切代价!
“保护他!”
如今,我为他而战!
……
终于,所有触手都已经炸毁,那颗巨大的头颅也开始扭曲,里面像是积攒了无数能量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
在头颅即将爆裂开来的这一生灭中,所有一切都是静止的。
唯有柳昔卿手腕上,那只默默无闻的白玉镯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这光芒宛如花开,当光芒扩散到足以覆盖柳昔卿和晏修两人时,头颅爆裂的能量波终于喷薄而出。
这光芒牢牢将两人护在了下方,然后光芒逐渐转为实质性的材质,像是一只巨掌,将两个人一同拖入了掌心。
这一番奇景,也不过只用了一生灭的时间。
“叮”的一声。
仙草泽全域都被爆破力覆盖,原本压住晏修和柳昔卿修为的领域也与这股爆炸的规则之力碰撞在了一起。
在这寂静的毁灭中,整整一片仙草泽,都已经消失不见。
空间坍塌,如坠入深渊。
亭亭草、仙草泽中原来的植物和妖兽……全都扭曲变化,被吸入了坍塌时形成的黑洞中。
而对人间界来说,仙草泽这个地方,已经永远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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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柳昔卿来说,一生灭的概念,她尚还无法感应,那需要更高的境界和领悟。
她眼中的画面还停留在虚空异兽的头颅将要爆炸,而她心中正在呐喊“要保护他”……忽而一阵白光,她便来到了另一个地方。这种快速的转换,甚至让她的眼睛一瞬间产生失明了的错觉。
好在修士还有神识,柳昔卿最先感受到对修为的压制领域规则消失了,她立刻将修为恢复到元婴期,然后放出神识。
再次看到眼前的景象,她愣住了。
简直比虚空异兽爆炸还要诡异,这是哪儿?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暗铜色锻炉,炉身足有一丈高,上方刻印着数道阵图,每一道都是柳昔卿前所未见,隐含着巨大灵力的高深法阵,锻炉里面流淌出金色的滚烫溶液,顺着锻炉下方底座流入带着裂隙的大地,将周围空气蒸腾得近乎扭曲。
这是一片暗沉血红的天地,天空遍布火烧云,而从云的缝隙中,亦倒垂下数道岩浆,浇灌在大地上,与那些金色溶液混合在一起。
令人惊心动魄的是,这些液体中都含有真火之力,这种情形柳昔卿只在一处见到过——那便是虚妙山的天工造化炉!
……似乎有某种禁制被打开了,柳昔卿的炼器师本能又被锻炉唤起,而这一次,却与上一次完全不同。
那并非单纯的呼唤,而是试图将一段信息传递到她的识海中。
柳昔卿并没有着急接受这些,她回过神后第一件事便是查看怀中晏修的伤势。
好在都是皮肉伤,如今脱离了仙草泽的“域”,只要晏修醒过来恢复修为就可以完全恢复,柳昔卿先是处理了晏修的伤势,而后又喂了他两颗丹药,将他安置妥当,才接受了这一段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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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着青色法袍的枯瘦男子出现在柳昔卿的识海,他目光憔悴,眼下尽是黑青之色,看上去像是人间的痨病鬼一般,已是瘦脱了相。
可他仍然站得笔直,只从这一点,便也显露出几分风华,可见当年姿容,也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男子唇角微微露出一个带有嘲讽意味的笑容,开口说道:“我曾经发誓,不再守护这个人间。所以在临死之前,我将所有的传承,都封印在了这枚白玉镯中,它将被柳氏族人世代佩带,但可惜的是,柳氏族人永远都无法开启这枚手镯。这是我对族人最后的报复,他们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曾经生在一个多么风光的家族中,他们本可以掌握大半个修真界的炼器资源,甚至可以号令十大锻炉,将其收入囊中……但是,我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因为我恨我的族人,如果不是他们,我不会伤了我心爱的姑娘,又被推入阴谋算计的泥潭中,甚至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这些人心中,所图的,不过就是我的传承,所求的,不过就是这可以演化天地的鸿蒙天元炉,多么可笑的一群人……”男子笑了,只是他笑得苍凉而凄怆,然后他的双眼看着前方,像是隔空看着某一个人,神色温柔地道,“所以我把这些都留给了你,如果有一天,你来到这里,请记得,我柳彤痕,从未负过摩罗。”
“原谅我,好不好?”
他的身影慢慢变淡,带着最后一抹笑容,消失在了柳昔卿的识海中。
……
柳昔卿打一个激灵,下一瞬,这段信息急速膨胀,大量的炼器配方、锻造心得、冶炼知识等等,向她识海疯狂涌来。
这些就是那柳彤痕所说的传承?他是她的先祖?
可柳昔卿对那个枯瘦男子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情感,她本人也非此界中人,平白得了这传承,让她有些许不真实感。
那男子似是对着她说话,又似是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那神情,竟有些类似剑府中的忘君。
柳昔卿又迷迷糊糊看着眼前的巨大锻炉,这就是鸿蒙天元炉?为什么典籍上从来没有记载过,也不在十大锻炉之列,而它……居然是十大锻炉的本源,能够号令所有锻炉?
“然也,吾为天地初始之炉,吾所用之火,也为天地初始之火。”
柳昔卿识海中又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你是谁?”她皱眉问道。
“吾为鸿蒙天元炉之器灵,你既得吾主传承,即为吾的新主人。”一个身穿红色长袍的男子形象,影影绰绰地从锻炉上方浮起,他容貌俊美,脸部棱角分明,眼眸中似有火焰流转,却也是个英挺男子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