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阿日斯兰,你的枪很好!”上台的少年竟然高出了李猛一个头。蛮族的身高通常要稍微高于中原的人,李猛的身材就很高大,可是这个少年竟然可以比高大的李猛更高。阿日斯兰手中隐晦无光的战刀映着太阳,骤然有一道锐利的反光,随着他手腕一振,他面对的一队战士虽然在台下都不由去遮挡眼睛。
李猛心里第一次闪过冷冷的警惕,阿日斯兰手里的刀非同寻常,能拥有这柄刀的不会是普通的武士。他完全是自然地开始了防御。
“我的刀也很好!”和中原人的谦虚不同,阿日斯兰直截了当地赞美自己的战刀。
“它是喝过无数勇士的血的宝刀,名叫‘雪虎’,我们汗王赐给我的宝刀,”阿日斯兰昂然道,“我们比一比。”
“来!”李猛把金枪架在自己左臂上缓缓拉开。手臂上的酸痛让他的动作有些艰难,李猛咬了咬牙,把痛楚压了下去,又深深地吸气来充满发闷的胸口。
“如果你体力不行了,我们就不要比,”阿日斯兰觉察了李猛沉重的呼吸声,“你的枪术很好好,我不想伤你。”
“如果我不行了,就是我弟弟接替我了,”李猛盯着敌人,“所以我是不会不行的!”
李庭瑞知道,阿日斯兰的武术确实不是李斌可以抵抗的,阿日斯兰是几个始终坐在戎狄汗国王爷背后的人之一,他和其他那些武士是不同的。现下唯一的希望只是李猛能够消磨阿日斯兰的力量,李斌才会有机会。他伸手握住小儿子的手,感觉到了自己手心里的冷汗。
他一次又一次的望向台上,而李昱似乎对他的注视恍若未见。
“斌儿,你怎么了?”李庭瑞突然发现,小儿子的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他注意到了小儿子的眼睛,也在盯着李昱。
“你也看到那个人了?他觉得,是不是你哥哥?”
“不可能!这不可能!”李斌紧咬着嘴唇,脸色一时间变得惨白。
“想把机会留给你弟弟?”阿日斯兰不屑地瞥了瞥李猛,“凭哥哥打败敌人算什么英雄?你们中原人总是耍这种把戏!”
草原上的武士向来不屑于中原军队的诡计,阿日斯兰也是如此。可是出乎他的预料,李猛只是摇头,他的声音沉重低哑,“不是这样的!我们中原也有真正的武士!”
乌金色的光芒倏忽闪灭,阿日斯兰的长刀在刹那间斩在枪口荡开了长枪。双方都被对方猛烈的力量震击,在成人这或许还不算什么,可对于十五六岁的少年,反震的力量已经足以隔着武器震伤他们的胳膊。没有任何的退缩,两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开始了下一轮攻击。完全没有防御,以攻对攻。凶蛮的拼杀让东宫选拔的少年们胆战心惊,从没有见过蛮族的少年们是第一次目睹这样近乎残酷的搏杀,他们脸色难看,聚集在一起低声议论,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个念头——这个没什么名头的野孩子一定要撑住。
只有那种同样的猛虎般的凶猛,才可以抵抗蛮人的凶悍。
“真正的武士?”韦明宇摇了摇头,“可惜越来越少了。”
接连六十四次对击,武器的轰鸣声令场边的人心神不宁。
双方都把致胜的机会赌在了速度和力量的拼搏上。武术上几乎是势均力敌的,暴雨梨花枪中所有组合突进的枪术都被阿日斯兰的战刀克制着,而阿日斯兰也不敢全力使用杀手。双方的速度不相上下,都是纯粹的进攻再进攻,如果双方真的把攻势推进到最后,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甚至对穿胸膛。演武场里似乎卷着猩风,带着战场的铁血黄沙气味。
韦明宇看见戎狄汗国坐席上的那位美丽的公主不再东张西望了,她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紧盯着场内的动静。他身边的那个中原少年温柔地按了按她的肩膀,柔声安慰着她,示意她不必担心。
“背风斩!”
阿日斯兰的咆哮扯回了韦明宇的视线。他听过这个名字,游历到草原的时候,放牧的汉子赞叹地说着统万将军者别的极烈之刀,言下是恨不得追随他作战的畅想。阿日斯兰终于动用自己最强的杀手,他冒险迎着李猛的一记直刺,闪到了李猛身边三尺内。在李猛的长枪走空的刹那,他获得了一个完整的进击机会。
长刀被他翻身的腰劲带动,画出一个径长四尺的闪亮的圆。者别在传授的时候说过,和一般的刀法不同,这是完全无需冲刺发力的劈斩法,只需要一次强有力的旋转。阿日斯兰已经算准了李猛惟有用还在手中的枪尾去格挡,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在一刀中砍断梨花枪的枪尾,进而直接砍中李猛的腰。
阿日斯兰是不能输的,不能丢了漠北第一勇士的名誉。下了狠心的阿日斯兰毫不留情。
听见这一刀的名字,李猛明白自己陷在何等的危险之中。这是一个失误,已经来不及挽回,从来没有和杰出武士对敌的李猛无法揣测这招刀术凝聚了草原上十几代人战斗经验的杀手。
枪锋已经撤不回来了,枪尾的铜柄阻挡得住阿日斯兰的刀么?他放弃了格挡,整个人扑了上去。谁也没有想到他采取了这样的应对,这样根本无法闪避长刀的扫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