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根本不用知道!”
“哼!你们也把我们这样的女人想得太简单了,”女人不屑地笑笑,“别想就这么隐藏自己的身份!你们刻意穿了皮甲,却没有戴你们得意的轻装钢铠,还改用不称手的直刃刀,把马也换成了辨不出来历的西北挽马。可是来自江州的诸位大人,你们忘记了一件事……”
短暂的寂静之后,屋里忽然被金属低鸣的声音充斥了。静坐的武士们同时一推桌面,退出去两尺,齐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雪亮的刀光夺人眼目。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女人又笑了起来,她轻轻地拍着手,仰着头大笑,看也不看他们。
装着油灯的竹笼子在她头顶悠悠地转着,屋子里眀暗变化起来,光怪陆离。武士们的刀已经在手,却斩不出去。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可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面对这个有些疯癫却又娇丽如花的女人,每个人都觉得仿佛是在一场梦中,空气中有些诡异的气息让周围的一切显得缥缈虚幻。
女人收住了笑声,“如果不知道诸位是江州王的军中都尉,我也不敢来卖这个消息。‘鬼谷’一个大首领的消息,该值多少黄金?诸位大人该是比我更明白,这盒子黄金我一个女人都能提着走,想用来交换‘鬼谷’的秘密,是不是开价太低了?”
“那你想要多少?”首领低声问。
“除了金子,我还想要一个庇护。”
“庇护?”
“对,庇护!诸位大人找到那柄剑之后,带回江州,少不得封赏,这些我也都不稀罕。我只希望诸位大人那时候再把这盒子黄金给我,带我回江州去,好好安排我后半生。没有江州王这棵大树遮阴,天下之大,又有几个人敢得罪帝朝的王公卿相?”
武士们彼此对了对眼神。
“你想要什么样的庇护?”首领重新坐回桌边。
“不错,安吉奥?维多里奥确实是死在西京城。鬼谷大首领的佩剑,帝朝也是作为宝物收藏,我想拿固然拿不出来,江州王想要得到可也不容易。我既然敢来,就和各位大人站在同一条船上,这可是九死一生的勾当,大家互相隐瞒只能害死自己。不如把知道的事情都摊开在桌上,彼此就算伙伴。我带各位大人去取那柄剑,一起回江州,我要江州王上表皇上,封我一个诰命。”
“你是要……”首领迟疑地看着女人,“加入我们?”
女人又掩着嘴笑了,“我一介女流,尚不惧怕你们这群虎狼之士,难道你们反倒怕我么?我只是希望能安全地离开帝都,从今以后,再不用回到这里。”
她转着手里的白瓷酒杯,“其实我想离开这里,真的已经很久了,想回江南去……”
那股轻轻的淡淡的悲意又涌动起来,她的笑容渐渐失色,变得像壁画那样静默。
屋子里长久地沉寂着,灯火被微风压了下去,女人明丽的肌肤也变得晦暗起来,她侧过头去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像是一片浓墨。
“好!不过是个贵妇的诰命而已,我在王爷的面前还算说得上话,”首领终于点头,“我也知道取剑不容易,有你做同伴,或许是件好事。我们从不和陌生的人联手,今天我破例一次!但是你听了我的话,再想轻易离开我们就难了。你可要想好了!”
“我当然想好了,这是要么富贵、要么横死的买卖,我不想好,怎么会过来?”
“你想知道什么?”
“只有一件。安吉奥?维多里奥死了足有十四年,十四年来从没有一个人问过他的下落。而江州王怎么会知道这段往事?”
首领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问得很好!你既然知道那些劫杀安吉奥?维多里奥的帝都锦衣卫,你知不知道他们的下场?”
“下场?”
“我告诉你,之所以十四年来没有一个人问起过‘苍宇之星’——就是那柄剑的名字,是因为所有活着回到帝都的锦衣卫全部都被投进死牢,半年后,锦衣卫都指挥使府把骨灰送到各家。我的父亲是那时的锦衣卫之一,可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下狱,而是被处死在我家的门口。”
“为什么偏是他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