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啜泣着睁开眼,呆了呆,神情很快如常。
也看清是他。
“洁娘,不管他对你做过什么,那都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
“我有说过这是我的错吗?”她的语气尖锐。
没,没有。“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不该把恐惧压在心底。”他干脆蹲下,伏在榻边与她说话,既亲昵又留了一点令她感受安全的距离。
“告诉你个秘密,我以前特怕鬼,真的。”他很自然的对她叙述自己的**,“你不知道一个十岁的男孩还不敢自己睡觉有多可笑,阿爹觉得我以后肯定没出息。所以在师父的建议下调走我的乳母,然后将我扔乱葬岗。”
女孩平静的眼眸明显晃了晃,湿漉漉的望着他。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坏的阿爹啊?确实有点坏,宁愿要个被吓死的儿子也不想要懦夫。”
“后来呢?”她终于开口。
“后来啊,”沈肃故作神秘,“半夜的时候我偷偷溜回家,被发现,挨了一顿打又被丢回去,此外还给我配了十个护卫,那可不是保护我,而是拦着不让我逃。好吧,我认命了,躺在乱葬岗附近的大树下等着狐妖娘娘或者索命女鬼什么的……然而这些东西并没有出现。经过完完整整的那一夜,此后我什么也不怕。”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冰凉的感觉不到一丝温度,“所以很多时候……事情的本质……并没有那么可怕,我们只是欠缺一点勇敢。”
还欠缺?
她觉得自己很勇敢,敢对韩敬已笑,敢对韩敬已撒谎,甚至还敢拿玉簪戳他,这些都是从前的她做不到的。
“嗯,也许你还缺一点安全感。”他的眼睛又黑又亮,“我保护你啊,我真的保护你。你看到韩敬已脸上的伤了吗,今天我揍了他,我跟你是一伙的。”
看到了。
嘴角擦破,难得的狼狈,吻她的时候留下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那瞬间,她竟开心的不得了,差点笑出声。
刘玉洁哭着问,“他打不过你,对不对?”原来韩敬已也会失败,原来他也不是无所不能。
“当然,谁也打不过我,我其实还蛮厉害的。”他笑着拥抱她,依然是冷的。
女孩死死攀住他的肩膀,放声大哭。
“沈肃,你要小心,”她哭着道,“你会被乱箭射死!”
沈肃错愕的望着她。
哭声戛然而止,她似乎也被自己说的话吓到,怔怔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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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刘玉洁的福,伺候她洗漱完毕,孙潇潇可以吃沈肃买给她的蜂蜜栗子糕。
刘玉洁吃的少,大部分都进了孙潇潇肚子,沈肃忽然觉得带孙潇潇出门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尤其她那张嘴……真恨不能给她缝上。
大概坐马车里无聊,孙潇潇叽叽喳喳与刘玉洁讲话。
“欸你认识我吧,我叫孙潇潇,沈肃的通房。”
沈肃脸一黑,通房你就通房,有什么好说的!
从前自己经常缩在小跨院,竟不知孙氏还是这么热情的一个人。刘玉洁微微颔首,“谢谢你陪我。”
这点小事还用谢?孙潇潇豪爽的摆摆手,“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你看,跟着你们有吃有喝还有得玩,比在威宁侯府舒服多啦,你不知三爷身边那些女人,好烦好烦的……”
“孙氏,你去外面吹吹风吧,顺便陪车夫聊聊天。”沈肃烦躁道。
为什么呀?我不要吹风,车夫哪有你未来的妻子好玩。孙潇潇磨磨蹭蹭不愿意。
他怎么与前世一样凉薄。刘玉洁微微蹙眉,孙氏好歹伺候他一场,如何忍心赶她出去吹冷风。
“我不嫌吵,这样挺好。”她淡淡道。
你是挺好,但我不好啊!沈肃轻咳,“事情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样,洁娘,我没有很多女人。”抬眸警告的扫了孙潇潇一眼。
确实也不算多,比起很多世家子弟,沈肃这样不算什么。刘玉洁表示理解。
为什么这样的理解更让人心里发堵?沈肃忍怒。
咦?沈肃看上去不大高兴啊!孙潇潇不敢招惹他,一心一意拉着刘玉洁说话。
“丰水很漂亮,正是花生收获的季节,很甜很大,用盐水煮了可以吃一碗米饭。我祖母吃完饭会去田里帮忙种冬小麦……”难得呆板的她打开话匣子,对热情的孙潇潇道。
更难得的是孙潇潇居然不觉得无聊,甚至两眼放光,“又大又甜啊,你可以送我一点吗,我也想吃。”
“没问题呀。你要是喜欢,我祖母会送你很多。”她甜甜一笑,稍纵即逝,却深深的映入沈肃眼底。
“那我帮你祖母种麦子吧。”孙潇潇特别实诚。
“那倒不必,田庄里不缺人手,祖母去帮忙只是因为她闲不住。”说起祖母,好像是什么特别骄傲的事,她没发觉沈肃一直在安静的听。“我祖母身体特别硬朗,她说人就像水,不动会死。”
这句话我喜欢。
原来这世上也有女人像她这么好动啊,听起来身体还很好的样子,所以她才不是周明所说的多动症。“听见了没三爷,女人好动有利于身体健康,你以后千万别再折磨我了!我也不求你怜香惜玉啊,至少别,别那样……”孙潇潇语出惊人。
别哪样?
刘玉洁与沈肃脸色同时大变。
她是错愕过后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