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真恨,应该下次给手腕做个软垫护着的!
过了许久,手腕已经疼得麻木了,外面天光暗了几分。
院中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白檀心里一松,还以为郗清来了,却听到了祁峰的声音:“殿下,宫中派人来了。”
白檀倏然抬头,偏偏这时候?
祁峰的声音比往常要严肃许多,又补充了一句:“历阳王亲自来了。”
司马瑨口中发出冷笑,手已按在腰间的长剑上,被白檀一把按住手背,眼神才又清醒了一些。
怎能出去,否则岂不是要叫所有人都知道他这病症。
白檀低声道:“殿下忍着些,为师去打发了他们。”
她托着司马瑨的头让他躺好,起身出了房门。
门外便是禁军,历阳王司马烨站在高平身旁,脸上的笑还挺温和。
“女郎,敢问凌都王何在?”
白檀从怀里摸出白羽扇来,慢吞吞地捋着毛:“凌都王平叛负了伤,朝中无人过问,只能由我这个做老师的照料着休养,历阳王殿下若是此刻想见他,只怕不太方便。”
司马烨笑了笑:“本王倒是随时都可以见他,不急在这一时,只是如今陛下还等着他给个交代,所以还请女郎将他请出来,本王亲自送他入宫,纵然他有些小伤也会妥善照顾好的。”
正好郗清被顾呈请过来了,老远就在对白檀使眼色。
白檀故意道:“你怎么才过来,凌都王的伤还等着你治呢,快进去吧。”
郗清“哦”了一声,推门进房,“啪”的一下上了闩。
司马烨失笑:“看来女郎这是一定不会让本王带人走了?”
白檀摇了摇羽扇:“不知殿下听说没有,以前我手底下有个学生,名唤刘通,有次不知怎么,惹得他父亲跑来我这里揍他,你猜怎么着?”
司马烨下意识问了句:“怎么着?”
白檀朝躲在廊柱后默默围观的无垢招招手:“来,你来告诉殿下。”
无垢伸出脑袋来,面无表情道:“师尊叫人用扫帚把他赶走了。”
司马烨一愣。
白檀手里的羽扇摇得愈发欢畅:“殿下有所不知,我这个人吧,什么都好,就是护短。动我都好说,要动我的学生,只怕没这么容易。我连父亲打儿子都管,何况是叔叔抓侄子呢?”
司马烨再温和的笑容也要淡去三分了:“女郎只是白家嫡女,享了几分才名,难道本王堂堂亲王还不能在你这里拿个人?”
白檀以扇遮了唇角的笑:“刘通的父亲是刘氏一族之长,手握三藩重兵的车骑将军,也被我一扫帚扫出了门,殿下是亲王,屋里的凌都王不是亲王?”
司马烨冷笑:“他已今非昔比,欺君之罪,陛下也保不住他。女郎若是聪明人,就该明哲保身,与他划清界限,免得自己遭殃。”
“怎么,历阳王这是要拿我下手?”
西厢房里的学生们都还没走,此时全都挤在回廊边伸长脖子往这边张望。
白檀朝他们看去,抬高声音道:“你们可都瞧好了,为师可能以后不能教你们了,兴许能回来,兴许就没了命,你们回去都跟你们的父母说一声,便说为师是被历阳王抓走哒!”
学生们激动了——
“什么!师尊您怎么能出事啊!”
“我要回去告诉我父亲!”
“嘤……师尊别走!”
“……”司马烨被白檀弄得无言以对,怎么会有这么难缠的女子,软硬不吃,还绵里藏针!
这里的世家子弟哪个不是有头有脸,那些世家大族连皇权都不放在眼里,真因此事联结起来,又岂会真在意他这个亲王。
白檀见时机差不多了,朝祁峰挤挤眼。
祁峰脖子都拉长了:几个意思啊?
唉,沟通不够啊,这时候就是没有默契!白檀放弃他了,转身朝房门里唤了一声:“郗清,你没事吧?”
郗清隔着门狂喊:“殿下忍住,您受了伤不能拿剑啊!什么?您要砍人?别别别,冷静啊殿下,那是历阳王,您不能砍!不不,您也不能像对刘沛那样把他给剥了!不行不行,高平您也不能剥……”
白檀心满意足,顺势白了一眼祁峰:看到没,学着点儿!
祁峰恍然大悟,瞬间看她再不只是以前的白菩萨,简直是佛光万丈啊!
禁军们有些站不住了,高平默默抹了一下额头。
所谓的改邪归正全是扯淡,那个煞神又回来了。
司马烨深深叹了口气,也是服了:“行,那待凌都王伤势好了再说。”
他招招手,转身离去,禁军们齐齐松了口气。
白檀居然还送了他们一程,而后将学生们都放下山去,赶紧跑回房中。
司马瑨身上扎了针,却好像没什么用,到处都滚热地像是煮沸了一样。
白檀摇着扇子给他扇了扇,他忽然捉住她那只手,扯了羽扇,将她的手掌贴在颈边,舒出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