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2)

看当事人有开口的意思,一群人立时准备好了小本子和笔,瞬间安静了下来,很多双眼睛都紧紧盯着姜娟。

姜娟深吸了一口气:“今天在法院里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法律,暂时还了我一个公道。还了我一个自由身。”

她稍稍一顿,看了一眼章如,“在这里,我要感谢章律师,是他的帮助,让我今天能够以一个自由人的身份站在这里大声的自由的说话。但我要说的是,我希望,我只是一颗火种,一颗发芽的种子,而作为‘华夏妇女权益联合会’的负责人,我想在这里表示,我们联合会,日后会向所有被压迫被奴役被不平等公正的对待,但有志于获得一个自由身的女人,提供无偿的法律帮助,以及帮她们提供之后就业的机会。”

她指了指章如:“章律师日后会出任我们联合会的法律顾问,如果有妇女们想要求助的,可以直接来我们联合会的会址找我,或者直接找章律师。至于工作的机会,就要感谢唐少帅夫人,是她承诺,能够为我们提供很大的工作岗位空缺……”

瞿凝配合的对着记者们微微一笑:完全没有她变成了陪衬的绿叶的不满意。

然后,看着正在对着记者们侃侃而谈的姜娟,看着她此刻充满了自信和活力的模样,瞿凝终于确定,联合会的事情,她可以不用太多担心了。

至于工作岗位的事情,通过唐克斯那边的订单和合作,那些小商家将会疯狂的扩张,而他们作为手工业者,将可以吸纳数额庞大的女工,这么一来,也就成为了妇女联合会的坚实后盾。

现在法律这边也播下了第一颗种子,想必只要再加以时间的栽培,妇女联合会,一定能够变成一棵参天大树的。

☆、第76章 风不止(1)

第二天的报纸,毫无疑问的,铺天盖地的都是昨日离婚法庭上的斗智斗力。

而相较于在开庭之前,大众舆论对于姜娟离婚案子的不看好,等到如今用结果打了所有反对者的脸,现在的舆论,就转为了几乎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瞿凝一份一份的翻开着面前的报纸---比如她手中的这份《华夏青年报》上,主要报道的是有关女性工作岗位的问题,到了现在,这批记者已经学乖了,不敢单纯的指点江山,评价瞿凝此举的对或者不对,而是很简单的将这件事作为一个信息公开出来,上头例举了不少“妇女权益联合会”提供的岗位,又对商家的背景做了一个调查和介绍,瞿凝看的微微点头,目中亦是泛出隐约的涟漪:这就是她想要看到的正能量。

至于处于唐家控制之下的大公报,却没有像这份青年报那样长篇累牍的报道这件事,相反的,或许是因为这桩案子最后或多或少的涉及到了唐家内宅,所以大公报上的报道缩在了一个很小的角落里,可怜巴巴的简单阐述了几句而已,至于内情,一概不见。

这一份份报纸,各自反应了他们所代表的阶层,对于这桩案子,或者说对于目前正处于萌芽期的女性运动的看法,仅仅就从审稿过稿这么简单的过程里,瞿凝看出来的,却远远多过于这表面的豆腐干块。

而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敏锐的政治嗅觉了吧。

但当她翻到最后一份的时候,手却僵了一僵。

瞿凝的面色未变,但唇角却浮起了一丝带着兴味的笑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正眼观鼻鼻观心立在门侧的侍女们:“今天的报纸,是谁帮我整理的?”很有心思嘛!

宝琴和素琴对了一眼,宝琴上前一步,蹲身下来福了福身体:“少夫人息怒,是奴婢整理的……”

晓得她有看报纸的习惯,但平日里她是不会一份一份看的如此仔细的。

之所以要将这份《南方真理报》放在最后,而不是将它匿藏起来,宝琴心里也是十分矛盾:在她的猜测里,看到这样的诋毁,殿下一定会勃然大怒,说不定会跟冯家起冲突,虽说这是她背后之人希望她做的事儿,但多年的主仆情谊,却又常常绊住了她的手脚,叫她不忍下手。

瞿凝将这份报纸往桌上一摔,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她一眼:“为什么要放在最后?不想我看见?这种报道既然能出炉,那迟早也是瞒不过我的。”

故意放在最后,是想有了其他“花团锦簇”的铺垫之后,才叫我看到那种扰乱人心的东西?好让我格外愤怒,最好被冲昏了头脑?

瞿凝这时候在心里感叹了一回:看起来,这侍女是不能留了。

她小动作太多,虽说对她构不成什么伤害,但如此频密的小心机,处理起来,却很是让人心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虽说随手就能应付的过,可是保不齐哪一天阴沟里翻了船。

她的眸光微微一黯:当年宫中裁撤冗员,她主动参与,身边人便十不存一---既是好心放了那些宫女回家,同时她又是为了清理自己身边有别的背景的侍婢。

以至于她嫁出宫的时候,倒比一般大家小姐的身边人更少一些,只得两个侍女而已。

这两人都跟了她很多年了,虽说她猜得到她们中间肯定有人心怀二志,但她迟迟未曾动手,一则是想给她们多一点机会,二来也是念在多年情谊的份上,只是现如今,她的仁慈却变成了圣母。这种圣母,在宫中的日子是一种保护色,但到了现今,却成了一种多余,尤其是在她得到了唐少帅的全心支持之后。

瞿凝看了一眼她摔在桌上的报纸,那上头“牝鸡司晨,颠倒乾坤”八个字,的确刺痛了她的眼睛:却不是为着她自己,是为着被他们颠倒了是非的司法公正,以及被他们看轻了的唐少帅。

“南方真理报,南方真理报……”瞿凝咀嚼了两遍这个名字:既冠南方之名,难道背后没有冯家作祟?

她微微一仰脸:“走吧,我们去探一探冯小姐,说起来,也好些日子没见过她了。”

***

若是要说实话,那么冯思嫒这些日子,就十分的郁闷。

原本在唐家后宅十分顺利的拉拢分化,这些日子却陡然停滞不前了:相反的,唐大帅的那些姨太太们和小姐们,对她的态度都骤然转变,从原本的带着几分讨好,变成了现在的不冷不热,任她再找话题也好,送些小礼物小东西示好也好,全成了无用功。

她也跟哥哥抱怨过,谁晓得她长篇大论说了一堆,哥哥“嗯嗯嗯”的像是心不在焉的点头听完,不等她为他的态度发脾气,她那素来长袖善舞又面带笑容的哥哥却忽然沉了脸:“思嫒,那件事,你真的决定了吗?”

这件事是哪件事,这兄妹两心知肚明。

不妨他旧事重提,冯思嫒微微一愕,旋即却骄傲的仰起了下巴:“哥哥,我要是有半分犹豫,我也不会在现在,站在这里!我就不用上京,不用对那些女人费尽心机了!她们是什么东西,值得我冯家的嫡女对她们伏低做小?”

冯思平的眸光柔软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他们兄妹两看似风光,但冯家并不是唐家,他也并不是唐终那个好命的。

冯大帅共有子女十数人,除了他这个掌管刑律奖惩的嫡子之外,其他庶子,也各有职司。

还有庶女们,这些庶子女互相勾结,都憋足了一股劲儿,想要把他们从云端拉下来---而冯家就像是一个缩小的斗兽场,没有怜悯,只有更强大的人,才能在这个血腥的斗兽场里活下去。

冯思嫒自小刚强,冯思平心里很清楚,这是因为他们都知道,除了自己强大起来之外,他们无路可走。

而北上联姻唐大帅的事情,甚至是他这个妹妹自己努力争取来的!嫁给那么一个长她一辈,可以做她爹还有余了的的老男人,还是她在那群虎视眈眈的庶女当中抢过来的!

她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他这个做哥哥的,能在冯家立的更稳,站的更高。

冯思平略带痛苦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中已然恢复了清明:“这些日子我冷眼旁观,我只怕妹妹你……”他顿了一顿,“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话音未落冯思嫒已经不服的跺了跺脚,娇嗔的不满起来:“哥哥你这说的什么话?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她自己也意识到这句话的寓意不太好,又恰好吻合了他们现在的情况,说了半句就住了口,“我瞧着唐家后院简单的很,那些庶女们个个目光短浅,只看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的利益,没半个真想着整个家族的。就算唐终有手段有本事又怎么样?一个好汉三个帮,他到底是独木难支!”说到整个,冯思嫒胸有成竹的冷笑起来,“我看,就连他自己的亲妹妹都对他没多少真亲近,更别说他待下属也颇为冷淡,平日里更是木讷冷漠了,就这么个独夫,哪里比的上风神俊秀的哥哥你!要是真让他得了这天下,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冯思平的眸光却沉了下来:“那么唐少夫人呢?那位公主殿下,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你本来不是也以为唐二是你的掌中之物么?现在如何?唐二的婚事定了陆渊,如此一来……唐终的支持者就又多了一人,唐家势力此消彼长,这件事,当引以为前车之鉴啊。”

他说着,手指下意识的轻敲桌面,略有些烦躁的思索片刻,他摇了摇头:“不行,思嫒,你是我的亲妹妹,母亲临终之前,亲口将你的终身幸福托付给我的。要是母亲在,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为了我的权势地位,投入到这么一个火坑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