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栋长叹一声:“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怎么令公还当真了?哎,你还是自求多福吧,我也是一身的麻烦,景监把我送到这里来,难道还是要君上请客吃饭麽?哎,可怜我那八十岁的老母......”
急死你,让你算计咱,这不是找虐麽?
“你!”白崇瞪大了眼睛,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都变得扭曲了,白栋退后半步,真怕被他一口咬上:“怎么,要咬我啊?”
“你骗的我好苦!”
白崇悠然长叹:“可怜我家里还有**爱子,我若是死了,她们可怎么活下去......”这次不提八十岁的老母了,惦记的果然还是老婆孩子。
“行了,你不会死的。不过要救你的命不难,保住你这个栎阳令就难了。估计你得被削去官爵,从大头兵做起,能接受不?我见过很多看重官爵还要超过性命的,丢了官比杀他们更难受,你要是这种人我可帮不了,还是立刻抹脖子更痛快些。”
“能保命就好,还要什么官职?这个栎阳令我早就不想干了!兄弟,多谢了!”
白崇太感动了,感觉行躬礼万万不够,腿一曲就要下跪。丈夫轻生死,他是要为家人行这一跪的,却被白栋一把拉住:“少来,把腰挺直了,我可不喜欢见人就磕头的家伙。”
开什么玩笑,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明清,臣子百姓见到国君也只是行躬礼而已,除非是大典上见到周天子、或者祭拜天地时才会行跪拜大礼。这个头要是被白崇磕上,自己将来为他顶多大的雷都是理所应当,那还不得亏死?
走进吊斗森严的中军大营,白栋不由感叹秦国兵甲之精,这个时代战争不绝,今天赵国打了韩国,明天就能跟韩国穿上一条内~裤去打魏国,所以天下无弱旅,人人是精兵;连绵数里的中军大营处处有甲士警戒,来往巡弋的骑兵时不时从身边驰过,询问过口令就静悄悄离去,只余下甲叶轻撞的铿锵声,不用走上战场,就知道这是一只精锐中的精锐,大营安静的像是邻家小院,可如果有敌人出现,千万战士就会在瞬间出现,灭敌于旋踵之间。
白崇这个待罪之身竟无人看押,由得他自行面君请罪。大秦勇士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逃跑,哪怕身死族灭,也会直面责任,如果嬴师西真的派人来看押白崇,那就是对他极大的侮辱,会寒了三军将士的心。
过了十几层哨兵巡查,远远看到一座巨大的军帐出现在面前,帐外明暗岗哨足足多了一倍,估计就是嬴连的中军大帐了。白崇翻身下马,正要接白栋下来,就见一骑从远处飞奔过来,人没到声音却先到了:“内兄,这就是让景监那个小白脸吃了大亏的高士麽?哇哈哈,这样的英雄好汉可要见识一下。好汉子,等见了公父,我请你喝酒!”
白栋是第一次骑坐这种鞍镫全无的马,在白崇搀扶下才极其艰难地下了马,脚还没站稳呢,肩膀上已经吃了重重一击,痛得一咧嘴,要不是白崇扶着,直接就能趴下。
转头怒视,眼前是一张黑浚浚的饼子脸,大眼睛大耳朵大鼻头,正咧开血盆大口冲自己笑,那也叫笑?比哭还难看呢......
大晚上的又不是要上战场,这位却是全身披挂整齐,背后还交叉背着一对青铜巨剑,每柄剑都长有一米多,是真正的‘陷阵剑’。士子用的佩剑跟这对家伙一比,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
哪里来的肉头?白栋瞪眼看着白崇:“这是你内弟?”
“少官,你胡乱拍什么?幸亏人家白先生是文武双全的高士名家,不然就你这一下,还不得把骨头都拍散了!”白崇瞪了妹夫一眼,马屁高帽滚滚送来,都说了是高士名家,白栋要是还恼,那就叫没风度了。
白栋咽口吐沫,梗着脖子看了这大汉半天,点点头:“好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