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知道他这一回去绝对会要了那张胖子的命,哪里还敢放手,闻言只又把傅慎行抱得更紧,“哥,你想想何姐,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她,她受不得半点刺激了,你绝不能把她一个人撂车里,千万别叫她再出别的事情啊!”
这话像是触动了傅慎行,他往前挣得劲道明显的小了许多。眼镜忙再接再厉,又说道:“先去带何姐去看医生,其他的事情都等以后再说!”
傅慎行脸色依旧骇人,一口钢牙几乎要咬碎了,这才毅然转身回到了车上,坐在何妍身边。他揽她入怀,侧过头不停地亲吻她的头发,只知道不停地叫她的名字,说:“阿妍,我们回去。”
眼镜也已经坐到了驾驶座上,生怕傅慎行再改主意,赶紧开了车离开。他们没去医院,直接回的公寓,傅慎行抱着何妍上楼,刚把她放到卧室床上,万医生已经带着个女医生赶了过来。
那女医生是万医生的师妹,瞧了躺在床上如同死人一般的何妍,便就给万医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着傅慎行出去。万医生立刻领会了,压低声音对傅慎行说道:“我们去外面等。”
傅慎行有些木木的,没什么反应。万医生壮着胆子伸过手来拉他,一直把他拉到外面沙发处才停下,瞧了一眼他的面色,却不敢再多说半个字。傅慎行在沙发上坐下,伸手从茶几上拿了支烟,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那烟点着了,只刚吸了一口却呛住了,咳得昏天暗地,泪涕横流,整个人都从沙发上栽下去,瘫倒在了地上。
万医生从未见过他这样子,真是吓得傻掉了,一时也不敢傍前,只呆呆地坐在一旁看着。不知过了多久,傅慎行的咳嗽声才渐渐停歇了,他深深地埋着头,又在地上坐了片刻,这才用手撑着茶几艰难起身,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往后仰倒过去,闭了眼,再无声息。
屋子里一片死寂,气氛压抑得都叫人透不过气来。又过了好久,外面天色渐亮,卧室的门才轻轻地开了,万医生的师妹从内走了出来。傅慎行猛地抬头看过去,目光死死地锁在女医生的身上,薄唇几次张合,却问不出一句话来。
女医生擦拭着手上沾染的血渍,先和师兄交流了一下眼神,这才又看向傅慎行,轻声说道:“病人身上的外伤都暂时处理好了,情绪一直很稳定。”她停了一停,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头,才又继续说道:“不过,病人自己要求给她注射一些镇定剂,说她想睡一觉。”
傅慎行半晌沉默,好一会儿才问道:“她睡了吗?”
“刚刚睡着。”女医生答道,迟疑了一下,又道:“虽然病人表现的很平静,但是我觉得这种反常更叫人担心,最好尽快请心理医生对其进行心理干预。”
傅慎行默了下,应道:“好。”
他没在理会两位医生,只起身走进卧室去看何妍。她已睡着,苍白的面容平静而安详,他缓缓在床边跪倒下去,慢慢地伸出手去揭她身上的薄被。那一身的伤痕他已经见过,可此刻看来却更觉触目惊心,鞭痕密密麻麻,从肩头开始直至小腿,如同蛇纹一般布满全身,轻处只有红痕,而重处却已皮开肉绽。
傅慎行的手不受控制地抖起来,仿佛连那薄被都抓握不住,何妍说的那句话不停地在他耳边响起,她问他:“还满意吗?”她说:“真是抱歉,迟了一年半才叫你看到这情景。”
万箭攒心,难敌其痛。其实,他才是那个害她至此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