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说得极重,几人悉数哑然。
季书翰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长揖致歉。“是我失态了,还请两位公子见谅,可否容我瞧一瞧她的容貌。”
左卿辞受了一礼也不客气,冷淡的一口回绝,“抱歉,也请季公子见谅,能见她面容的唯有我。”
好好的一场游宴,平地起了不快,左/倾怀头疼不已,唯有与另两位友人将季书翰连拖带扯,到船舫另一头几个人私下劝解。
左卿辞遥遥的掠了一眼,回味季书翰的眼神,炙热而紊乱,执着得令人不悦。他低下头看着怀中的人,娇柔的胡姬安静驯顺,不言不语。
指尖把玩发辫上的明珠,左卿辞贴近玉白的耳垂,轻声道:“云落可有什么要说?”
她沉默了一会,“九年前,我盗过江南季府的玉莲花。”
这个答案不算意外,左卿辞道,“当时你还未习易容?”
听不出藏着怎样的情绪,她的声音很轻,“除了剑术,那时我什么也不会。”
左卿辞不动声色,臂间略收,将她环得更紧:“季府为江南大族,不是等闲人家,你用了什么法子?”
或许不习惯在人前这样亲密,她稍挣了一下,“季府买了一批耍百戏的伶人。”
胡姬要入府,确实也只能混为下役,左卿辞道,“你在府里留了多久?”
她道,“三个月。”
左卿辞心下了然,拇指抚过她睫下的小痣,长眸凝光:“苏云落,你可害人不浅。”
她垂下睫没有答话。
过了片刻,左卿辞再度开口,清沉的低语似带着谑笑,“历时九年仍能让季府公子魂牵梦萦,一眼识出,你对他做了什么?”
她静默不语,他也不需要回答,不紧不慢的推敲,一点点抽丝剥茧:“按季公子当时的年纪,未必能得知家族秘宝藏于何处,你既是为盗宝而去,自不会引人关注,更不是招惹是非的性情,那么——是他对你做了什么?”
她的身体微微一动,他搂住她,依偎的姿态更亲昵:“别动,那几位公子可是想寻机问个清楚,更想验证你是不是飞寇儿,一个不巧,弄到从结冰的湖里逃走,滋味可不会太妙。”
带着讥讽的话语和男子气息一起钻入耳中,分不清是戏是怒,她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争论似乎结束了,左/倾怀当先走回,后面跟着季书翰,斯文的脸庞仍有不甘,直直盯着偎在左卿辞怀中的人,泄露出难言的情愫。
左卿辞的神色很奇异,唇角的微笑仿佛嘲讽,又像是漫然的轻浮,他的指尖挑开她覆面的薄纱。
尽管清楚半侧的姿势还算隐秘,她仍是反射性的想夺回面纱,刚抬起手,一张俊颜压下来,覆住她错愕的唇。他的手握在她颈后,仿佛在控制一只随时可能逃走的猎物,舌尖探入齿际,席卷而来的是征服般的掠夺。
她的神思乱起来,一瞬间眩惑而无力,分不清他在想什么,当着旁人的面又不便推开,细指紧紧的握成拳,抵在他胸膛上。
等他终于放开,重新替她覆上面巾,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双矜冷的长眸,莫名的让人心慌。
数步之外是季书翰的身影,他僵怔一旁,俊容苍白,说不出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