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球才不管是不是妹妹呢,他只知道自己的玩具被抢了,当即小嘴一扁,竟然开始哇哇大哭了起来。陆秀哄了半天才把他哄睡着。
感谢雪球的仗义出手,那一夜再度安然度过。
第二天,杜雪怀就气哼哼地把婴儿床搬出了陆秀的卧室,搬到了客厅里。还美其名曰,房间里太冷,客厅有壁炉。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雪球果然还记得昨晚的大戏,公然在外公外婆的眼前表演起了推倒啃人的手法,惹来张启明夫妇哈哈大笑。
杜雪怀红着脸,默默把婴儿床中央已经拆掉的围栏重新装上了。够不着毛团,雪球只能眼泪汪汪的抱紧了他的小兔子。
还好二老没想那么多,只当是小婴儿的游戏,面色如常。陆秀跟杜雪怀二人却被臊得满脸通红。
刚好水生跟大头恢复得也差不多了,两人相携着一起出了门,把那两个孩子领回了家。
那张照片的影响力果然惊人,出院的时候,连院长都被惊动了。还好,院长得知的是子不语的那个版本,不仅大方地替两个孩子减免了医药费,甚至还拍着杜雪怀的肩膀,为他牵头建立妇联的事,狠狠夸赞了他一番,反而让杜雪怀有些不好意思。
水生腿上的石膏还没拆,大头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依旧有些咳嗽。陆秀不放心就这么把他们交给妇联,领着他们去流浪儿收容所见过他们的几个小伙伴,就把他们带回了家。
张启明夫妇不是什么坏人,又早已从报纸上看过他们“夫妇”救助流浪儿童的光辉事迹,看到他们领回两个孩子,并不怎么惊讶。倒是两个孩子,见了老头老太太,一脸的拘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两个孩子一个十一岁,一个四岁,在二十一世纪应该正是最会玩的年纪,然而他们却早已有了不符合他们年龄的早熟,水生腿上还打着石膏便已经拄着拐杖跑去厨房帮忙,连大头,也像模像样地帮忙剥豆子,扫地。让一帮大人看着心酸不已。
想起之前的承诺,陆秀去买了一大堆零食,让两个孩子敞开了肚子吃。看着他们那令人揪心的细胳膊细腿,陆秀就迫不及待地想把他们养成胖子。
两个孩子望着满桌的零食,对视了一眼之后,却没动。最后还是水生垂着睫毛弱弱开了口:“要是大毛他们也能吃到就好了……”
陆秀没想到他们这种时候竟然还想着收容所那边的小伙伴,顿时一阵感动。伸手摸着他们的脑袋,跟他们保证道:“没问题,他们当然也能吃到!”
马上就要过年了,妇联的各位虽然一直忙得马不停蹄,却也已经在考虑该如何让孩子们过一个好年了。可惜,预算有限,有心无力。
刚好《日落》的第一期票房分成已经到手,那每张票一铜元的特别捐款刚好可以用来给孩子们过年。太奢侈办不到,但让孩子们吃上一顿饺子,每人分到几颗糖果却还是办得到的。
第二天,陆秀就拿着那笔钱,兴致勃勃地跑去跟云明月商讨过年的细节问题。
令她没想到的是,到达收容所那边,却发现那边竟然拉起了隔离带。甚至还有军警模样的人在巡逻。更令她脊背发凉的是,竟然还有戴着红十字臂章的人在那边洒石灰消毒。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陆秀心下大急,一把扯住了身旁的一名警察。
那警察显然认得她,态度还算不错:“情况还不清楚,听说里面爆发了传染病。”
“传染病?”陆秀重重打了个寒战。在这个连青霉素都还没开始临床使用的年代,她当然知道这三个字的杀伤力。天气实在太冷了,收容所没办法让孩子们洗澡,只能做到让每个孩子饭前便后洗手。原以为寒冷的天气能够降低传染病爆发的几率,没想到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是什么病?”陆秀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涩。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有人在收容所看到了一个长了满脸痘的孩子。上头很紧张,严令我们守住收容所,不许任何一人进出。”
“满脸痘?难道是天花?”听到警察的话,旁边正捧着照相机拍照的一名记者尖叫一声,迅速后退了一步。
“天花?!”围在外面看热闹的人群顿时紧张了起来。
“大家别紧张!别紧张!还不清楚!”
这边的骚扰果然引起了收容所那边的注意,没过多久,云明月便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云明月出来,一帮记者纷纷向后退去,仿佛生怕不小心染上了什么。
云明月眼尖,瞬间便在人群中看到了陆秀。发现她一脸紧张,忙道:“别担心,不是天花,只是水痘!”
“天花!天花!”围观人群显然搞错了重点,瞬间一哄而散。
“她说的是水痘,不是天花!”陆秀哭笑不得,可惜,人群早已散了一干二净。
既然是水痘,那就没事了。陆秀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云明月走了几步,就原地站定,再没有往前走:“会长,这里交给我就行,你家里还有孩子,别过来!”
“里面有什么需要吗?”
“如果可以,给我们弄一批止痒的药过来!”
“行!”
于是,那些原本打算用来给孩子们买糖吃的钱全被陆秀拿去药铺换成了药。水痘就算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不少孩子不得不经受的一次折磨。反正并不致命,陆秀也就没把这当成一回事。
她根本没想到,这会在沪上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第86章 (二更)
担心会感染到家里的几个孩子,陆秀先去杜公馆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转道回家。觉得收容所的孩子们可怜,又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给他们买了糖,派人送去。
得知收容所那边正在闹水痘,水生跟大头竟然把陆秀买给他们的零食全还了回来,说是让陆秀给生病的小伙伴们送去。他们这一点根本就不够大家分,陆秀无奈,只得又大出血送了一次好吃的。
混蛋,这分明是另一种形式的逼捐啊!
她并不知道,正因为两个小家伙的“逼捐”,让那帮原本就误以为收容所里爆发了天花疫情的记者们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如果不是真的遇上了要命的疫情,干嘛一而再再而三给收容所送那么多奢侈的零食?
然后一夜之间,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充斥了沪上的各大报纸。
“好心办坏事,妇联的死亡集中营!”
“救人还是害人?收容所惊现天花疫情。”
……
沪上这批小报记者果然个个想象力惊人,甚至已经有文章言之凿凿的声称,亲眼见到有人从收容所里一具一具往外抬小孩的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