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千常尹哪里还能坐视不管,在他看来,君临不肯手下留情,莫儿迟早都会出事,他倒不如与君临拼上一拼。
那君临虽将莫儿挟持在手,但却不过是结丹后期实力罢了,自己虽距莫儿二十步距离,实力却比君临高了一阶。
元初与结丹,本就是天壤之别,此番只要他的动作够快,一击得手,那么莫儿便会无碍。
两厢权衡,竟是都占了一半的机会。
想到此处,元初的气场轰然爆发,手中长剑呼啸,以狂暴的姿态刺向君临。
他的速度极快,转眼便已经在君临和千寻莫的眼前,紧接着,他更不停留,手腕一转,挽起的剑花顺势扫向君临。
同时,另一只手暗暗结出结印,剑光中看不见结印的光芒,这才是真正的实招,那虚空一刺的剑式只是虚招罢了。
若换作常人,在逼人的剑气之下,定然会出手还击,那时露出破绽,他便可以趁此一击,而这一击必然可使他当场丧命。
然而,不想那一剑招甩出,却并未感觉到君临的回击,耳边只听到千寻莫凄厉的喊声:“不要!”
千常尹心神一凛,忙不迭地收回长剑,手中的结印也瞬间暗淡下去。
光芒收敛,黑暗中,唯见君临的身子受到剑气的横扫,像是一片枯叶般,被抛向风暴中浩瀚的东海,然后就那般坠了下去。
疯狂的呼号很快便将他吞没,再也寻不见他的声息。
他甚至没有留下一句话,一个眼神。
难道至始至终他根本没有打算接招?
远处的顾长月微微愣怔,有些看不明白整件事情。
千常尹也是愣怔几息。
千寻莫却已经扑到礁岩边,几乎随着君临落入海中,好在千常尹身手敏捷,一把将她拽住,阻止她跳下去的举动。
她被牵制着,只能尽量趴在暗礁上,朝着汹涌的海面哭喊:“君临,君临……”
千常尹扣住她的身体,提起灵气,大声唤道:“莫儿。”
霎时将周围所有的声响都压制下去。
空气中凝滞半响,千寻莫也停止哭喊,然后回过头开看他,神色绝望如死。
千常尹吓了一跳,忙寻出各种丹药:“莫儿,爹爹在这里,没事了,爹爹现在就替你止血疗伤,莫怕。”
千寻莫却抬起那只渗血的手,按住他寻找丹药的手,神色诡异地安静下来,片刻,低声道:“不是血,是红果的果水,他想丢下我,两年前他就想丢下,是我一直缠着他,我不想离开他,我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千常尹忍不住呵斥道:“莫儿,你在胡说什么?什么一直在一起?他是魔修,是十恶不赦的魔修。”
千寻莫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他不是要利用我,他只是想丢下我而已,正魔殊途,他一直都不想我背负与魔勾结的骂名,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要害我,相反,在我快要死了的时候,是他救了我,在我傻乎乎将全世界都当做好人的时候,是他教我怎样保护自己,在我被修士欺负被妖兽袭击的时候,是他不计回报的保护我……”
随后,她总算看着千常尹,一字一句地道:“爹,您说过的,要是有一天遇到这样的人,那就要珍惜,寻启出卖我之后,我遇到了,可是他却掉下去了,我要去找他。”
千常尹背脊一僵,脸上色彩变化,不知是怒是惊还是别的情怀。
而沉默几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双目一瞪,手中白光闪动,缚仙索瞬间将千寻莫层层缠住。
千寻莫大惊:“爹,你这是做甚?”
千常尹叹息一声,恍惚间又老了十岁:“莫儿,你定是受了重伤所以才说出这些话来,如此,为父便也不参加什么论道大会了,先将你送回桐清门修养百年,百年之后,待你痊愈,为父再带你出来。”
此意分明是要将千寻莫禁足,直到她忘记君临方才放她出来。
千寻莫哪里不知晓他的意图,当即便失声道:“爹,求求你不要关莫儿,你让莫儿去陪他吧,爹,你说过的,要是莫儿遇到那个人就去追寻,莫儿已经遇到了,可你为什么反悔?让莫儿去吧,爹,求求了。”
千常尹深深地呼吸一口,干脆抬起手,一掌拍在她的头顶,将她拍晕过去,随即提着她大步离开,也不再看一眼呼啸的海浪。
一切安静下来,顾长月的目光落在海面上,久久凝视。
丹田中小花忍不住道:“自古正魔殊途,决计是不可能有任何牵扯的,若是结为道侣,那更是正魔不容,关系无异于兄妹乱伦……那魔修如此,竟是为了那小姑娘吧?也不知道究竟是何苦。”
无涯开口道:“魔与正,道不同,心相向,莫能共,这才是真正的孽缘。”
小花问:“孽缘?这让你想起了你与凌雪,还是饮血与凌雪?”
无涯不想与它多言,只长叹一声。
小花笑了两声,正欲说话,哪想这时却觉一股阴戾之气袭来,它忽地改口道:“刑无悔……”
与此同时,顾长月的耳边突兀地响起刑无悔千里传音传来的声音:“把他捞起来吧。”
阴森森的,带着诡异的轻笑。
顾长月却看着海面,那君临自然是没有死的,她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他虽被千常尹的长剑扫了一下,但气息却异常平稳,此番泡在海水里,如同熟睡一般,根本不见丝毫不妥。
明明被扫了一剑,却安然无恙,反倒像是熟睡一般。
这功法…是龟息术…
龟息术施展成功,修士短时间处于假死状态,消除任何攻击。
这样高深的功法,唯有魔道核心力量方能接触。
毫无疑问,君临属于魔道的核心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