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昇点点头说道:“徐州城内这么大,你在这里已经放了一百多团练,又有江湖人盯着,哪还有什么不长眼的过来,不用担心了。”
在这个时候,赵进才叹了口气,闷声说道:“现在这局面真让人发闷。”
正说话间,那边有路人拎着菜篮走过,随意向这边瞥了眼,却是愣了下,然后摆手招呼说道:“公子爷,公子爷今天回府里吃饭吗?”
赵进几个人里,也只有王兆靖会被人这么称呼,向那边看过去,却是王家留守的一位下人,王兆靖笑着打马过去,聊了几句后,又是转回。
“大哥,二哥,今天中午不如就在我家吃饭,河叔正好从京师带了信回来。”王兆靖脸上带笑,笑容里还有些如释重负的味道。
当日拿不定主意询问,陈昇和王兆靖当场给了答复,王兆靖又说给京师去信,问问他父亲的想法,徐州和京师这边通信,从去信到回信,最多也不过一个月时间,结果足足近三月时间没有一封信回返。
开始时王兆靖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父亲在京城那边遇到了什么事,派下人去京师那边看望,结果被告知无事,也可没有提那个书信询问的事情,这让王兆靖有些尴尬,直接和赵进那边讲明,好在赵进也不在意这个。
而且到了现在,各方都是紧锣密鼓的准备,书信什么的也就顾不得了,却没想到会在今天碰巧碰上。
等到家里吃饭的时候,那河叔也是满脸诧异,原来这一路走得急,半路跑死了马匹,临时拿着银子买马继续赶路,人到徐州城的时候,身无分文,而且已经饿了一天,急忙先回家休整拿钱吃饭,然后再去何家庄。
“还真是巧了,不然这又要耽误两天的工夫,老爷让属下把信快送回来,怕耽误了事情。”河叔很是疲惫的说道。
书信上很少见的点着火漆,河叔把信交给王兆靖之后,也顾不得聊天什么,自己直接回住处补觉去了。
下面准备饭菜,王兆靖却急忙打开了信,看了几眼就笑着说道:“家父很早就收到信了,却不知道怎么回复,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这件事,说是十几天前总算想通,急忙让河叔带着信赶回来。”
“你不会说咱们要造反了吧?”陈昇突然问道。
王兆靖哭笑不得的摇头,无奈说道:“小弟说话有分寸的,现在不是还没到那个时机吗?不过小弟该说的都说得明白,家父应该看得懂。”
有些话现在还没挑明的时候,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个道理,赵进和伙伴们都懂,不过外面人是不是懂,这个实在说不清楚,即便是身边的父母亲人。
“怎么就一句话..”王兆靖突然抖了抖第二张信纸,赵进和陈昇都能看到上面就写着几个字。
赵进笑着摇摇头,轻松说道:“王家叔父名士做派,还真是有趣。”
不管王友山说什么,也影响不到赵进要做或者不做,无非是个参考而已。
“..欲得富,赶著行在卖酒醋..”王兆靖喃喃读到。
“怎么讲?听不太懂!”陈昇开口问道。
“宋时候,酒和醋之类都是官府专卖,就和如今这盐一般,后来也包给豪富之辈承销,不过民间私酿私卖有大利,不少人冒贩私盐一样的风险去做。”说到这里,王兆靖抖抖信纸,又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这话应该是个对仗,我记得小时候还在家父藏书里翻过,二位兄长稍等,小弟先去查查。”
王兆靖匆匆离席,等他出了屋子,陈昇摇摇头说道:“他自己心里明明有主意的,却偏要去问他爹,他那个性子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他爹就算说不行,他也会做的。”
“王家叔父大才,兆靖从小被教导,自然觉得问问才稳妥。”赵进笑着说道。
没过多久,王兆靖拿着一卷书走了进来,脸上带笑,显得极为开心的样子,进门就说道:“小弟没记错,也多亏家父这次去京师没带那几本笔记,是宋时庄季裕的《鸡肋编》,说建炎年间俗语‘欲得官,杀人放火受招安;欲得富,赶著行在卖酒醋’。”
“杀人放火受招安,家父想说得就是这一句了。”王兆靖笑容满面的说道。
“我们俩虽然没你那么有学问,可这个关节也能想明白。”人少的时候,陈昇总是要和王兆靖斗斗嘴。
说完这句后,屋子里就安静了下来,三人坐在那里都沉默不言,脸上的笑意却都越来越浓。
王兆靖先笑了一声,赵进也笑了,陈昇摇头失笑,三个人的笑声越来越大,变成了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