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徐州周边地方,也是认赵进的威名,报出赵进的名头来,大家都要服软给个面子,不过这名头前面总要加个“徐州”二字,现如今不用了,直接说名字就好,谁不长眼,想想自己比那些官家的精锐骑兵强多少..
山东和南直隶的边境对赵字营来说并不是难以跨越的鸿沟,但从前赵字营的行动一直很有节制,从某种意义来说,闻香教也是个庞然大物,而且无孔不入,稍不留意,就在不注意的地方掀起风浪,制造祸端,所以赵字营和闻香教抱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各自不向对方的地盘发展,当然,暗地里的小动作都是不少。
可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马冲昊率领各路人马去徐州抓捕反贼赵进的消息传开后,闻香教的小动作就开始多起来,原来尽可能的隐秘,现在也变得嚣张起来。
什么赵进妖孽转世,朝廷派高人来收他了,赵进杀孽太多,弥勒和老母降下罪过,马上就是杀头灭门下场,什么徐州要有大劫,不烧香祭拜就要有天打雷劈等等,香头和各路传经的人马进入徐州,进入邳州,到处煽风点火。
在这些地方,赵字营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看看地方豪强去不去管,而在骆马湖东岸的流民居住区域,则只有一个字,杀,在那里可没什么王法,赵字营的规矩就是王法。
等到尘埃落定,赵字营开始算账了,实际上不用赵进发话,各处就自动自觉的抓捕闻香教徒,本地被骗进去的勒令悔改,至于那些香头传香的则是或杀或抓,等到赵进传信过来时候,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赵进的命令很简单,把人送到何家庄来。
这个简单的命令又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徐州和周边的各路人马,都在心中忐忑,不知道自己在前段日子有没有做差什么,既然进爷下令,那么现在就要好好表现,对从前多少是个弥补。
抓人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大伙知道赵字营做事不含糊,所以也不敢随便弄些信徒之类的充数,所以到处抓捕香头、传经人这种,徐州境内早就被扫的干净,要抓只能去山东抓了,开始时大家有点顾忌,不过很快就有风声透露过来,去山东抓人,进爷给你们撑腰,这一下子就炸开了。
虽说大伙不敢太过深入,可靠近徐州的鱼台、单县、曹县以及城武县四处,处处烽火,徐州各路人马肆无忌惮的扫荡抓人。
地方上不敢动,谁不知道打了小的,引出大的,万一引出赵进这个大虫过来,那就是大祸了,官府不敢管,锦衣卫和副将参将的凑出几千精锐来都吓跑了,自家这边穷苦凋敝的那有什么本钱去动,至于闻香教那边,不见什么反应,只是在退,向北一直在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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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四十八年八月二十一,不,现在应该说是泰昌元年八月二十一,何家庄这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到处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因为皇帝驾崩,天下严禁宴饮娱乐之事,不过城池里做做样子就罢了,城外谁能管得了,何况在这徐州,谁能管得了何家庄,谁能管得了赵进。
用作校阅家丁的那一处空地现在已经是拥挤不堪,各种车轿停放在这边,而且这些不是什么装货运货的,都是各路富贵人等的车驾,车夫亲随也都在这边等着,他们东一堆西一堆的小声聊天,之所以小声,是因为赵字营特意安排了一个连盯着这边,人实在太多,闹出乱子来得有个控制。
在原本是大车店的云山客栈内,已经是大排筵宴,宾客云集,在这大车店外专门空下了一个宅院,用来储存和登记礼物,这些来自南直隶各处的富贵人等,或者为了巴结,或者为了赎罪,或者为了别的目的,每个人的礼物都是丰厚无比,甚至有人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接就是真金白银了。
通报姓名,在名册上登记,每个人不管心里如何想,脸上都是堆笑,彼此热情客气的打招呼,给外面看起来,自家就是进爷第一信用的亲近人,这次来是自己人道喜的。
云山客栈的大堂外搭起了大棚,桌椅都是摆好,酒菜的香气已经开始从后厨那边传来,赫然是节日气象。
在大棚入口外,却有一个很惹眼的地方,有的人过来好奇的看看,有人瞥了一眼却不敢多看,还有人想要故作忠勇的喝骂几句,甚至想要吐痰什么的,却都被人喝止。
有两个人跪在这里,一个人身穿文士长衫,带着青巾,身上倒不见怎么脏,可不管怎么说,跪在那里总归是灰头土脸,脸色也是铁青的,而另一位则更扎眼,一身大红的飞鱼服,带着黑巾纱帽,也是跪在那里。
从扬州和清江浦来的各位富贵人等,大多认识这二位,狼山副总兵陆全友麾下心腹幕僚施坪敖,还有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马冲昊。
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的境遇真是不可说,可现在都能讲成三十天河东三十天河西了,一个月前,大家还奴颜婢膝的在这两位面前陪笑客套,谈分润徐州赵进的丰厚产业,而现在,大家奴颜婢膝的来到赵进门前求见,还看到了跪在这里的马冲昊和施坪敖,当年唯恐见不到,现在是唯恐让人知道大家认识。
能让锦衣卫指挥佥事跪在这里,能让副总兵的亲信跪在这里,还是示众给大家看,这位进爷的威风越来越大了。
“万历皇爷快六十岁崩的,泰昌皇爷也快四十了,眼下这位小爷才二十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