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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这一天,护城河上会举办一年一度的龙舟赛。
盛京世家高门当中,几乎每户都有自己的龙舟,平阳侯府也不例外。一大清早,段瑞等人就穿着同样的服饰,腰上系着标志着侯府的大红色绸带,只等着今日龙舟下水。因着沈墨带着伤,便由欧阳愠代替了他。
段易也雀雀欲试,不过他身形过于矮小,段青山暂时不准他登舟,要知道,每年这个日子,不少世家子弟在护城河打起来的比比皆是。
名义上是赛龙舟,实则是世家子弟之间的竞技。
众人临行之前,段青山还是格外交代了一句:“比试并不重要,切记不可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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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城河的观赛台上十分热闹,乔桐此前还在乔府时,也观赛过。
老太君还在“病中”,自是不宜露面,尧柔是个孝顺的,便陪在老太君跟前,故此也没有过来观赛。
段家的马车停在护城河边上时,乔桐和黄莺先后下了马车,此时,赛场已经人声鼎沸,各家郎君们皆在做最后的准备,姑娘家三三两两的交谈着,一个个浓妆艳抹,正神色兴奋的赌着谁家的龙舟能夺了桂冠。
段瑞等人已经上了龙舟,乔桐和黄莺由沈墨领着,正准备去段家的席位上。
这时,迎面走来几人,为首之人正是二殿下萧长恒,三殿下和乔家长房的两位嫡子也在。
“表妹,这么巧,你也来了。那边席位拥挤,我且随我过来。”萧长恒朝着乔桐招了招手。
萧长陵也有些想小丫头了,他知道兄长的皇子妃人选十之八九是乔家长房的姑娘,而他与乔桐才更加相配,遂也道:“表妹,有些日子未见了,你怎么好像跟我与二哥生疏了?”
两位表哥对乔桐都是极好的,若是沈墨不在场,乔桐定然不会拂了表哥们的面子,可沈墨就在她一丈远处,通过无数个梦境,乔桐知道,沈墨与二表哥十分不睦,她有些犹豫,不敢上前。
这时,乔桐的大堂兄乔业道:“怎么?这才刚离开乔家没几日,你就目中无人了?”
二公子乔良也斥责了一句:“别忘了你自己姓什么,你母亲贪图荣华,非要改嫁入侯府,你小小年纪,怎的也不学好?你知不知道,祖父都被你气坏了!”
乔业和乔良的指责,乔桐不愿意承认,也没法算搭理他二人。
乔桐对萧长恒兄弟两人道:“两位表哥,我就不过去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着,她偷瞄了一眼沈墨,想传递一个“我很忠心”的眼神过去,而沈墨却面色微凉,他开口道:“既然乔桐说不愿意,几位就不要勉强了。”
沈墨的存在感太过强大,即便是面对如此权贵,还是不卑不亢的神色,他的嗓音极为沉稳,有种过尽千帆的卓然。
萧长恒腮帮子鼓动,没想到那次夏猎也没能要了沈墨的命,看着乔桐站在沈墨身侧,他嫉妒的想要杀人。
乔桐是他的,沈墨每次都试图抢走本属于他的心肝肉!这辈子绝无可能!
沈墨丢下一句,这才看了乔桐一眼,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为了要回小老虎,乔桐很乖顺,这无疑又取悦的沈墨。
在乔桐没有看见时,沈墨转身与萧长恒对视了一眼,薄凉的唇微扬,像是在宣战。
乔桐跟着沈墨离开后,萧长恒大掌紧握,乔家兄弟两人很是看不惯萧长恒对乔桐那般在意。他二人委实不懂,要论起相貌才情,自家的妹妹哪里逊色了?
这厢,乔桐和黄莺才将将落座,四处的风言风语就传了过来。
“乔桐现在不是乔家的姑娘了,她不过是顶着乔姓罢了。”
“既然如此,她凭什么喊两位皇子为表哥?”
“她就是乔家养不熟的白眼狼,跟尧氏一样,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乔二爷无能,自是比不得段侯爷。”
“........”
乔桐听了这些话,小脸气鼓鼓的,但她知道自己不能丢了侯府的颜面,故此一忍再忍。
就在这时,龙舟赛正式开始了,一阵锣鼓声响,数只龙舟如箭矢般冲破水面,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虽说侯爷继父让哥哥们莫要争锋,但乔桐心里还是隐隐盼着段家能赢,眼下全盛京都在盼着母亲被再次休弃,在背后不知说了多少母亲和她的坏话。还有谣言称侯府娶了母亲进门是最大的错误。乔桐自是气不过,只盼着侯府蒸蒸日上。
可就在段家的龙舟飞快往前驶出时,龙舟突然溢水了。
黄莺大惊:“龙舟下水之前,必然经数人查看过,怎会漏水?”
乔桐嗅到了一丝阴谋,她侧头看着沈墨,只见沈墨眉目清冷,如刀斧雕刻而成的面庞毫无表情。
“小舅舅.....”乔桐唤了一声。
沈墨侧过脸来,只问:“你生气么?”
很明显,段家的龙舟被人做了手脚,还没驶出百丈之远就没入护城河了,恐怕段家船队会成为大魏龙舟赛上最短命的一艘了。
乔桐当然很生气,她很机智,一下就猜出了什么:“小舅舅可知,是谁在背后做手脚?”
沈墨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但转眼就变脸了,抬手敲了她的脑门:“你说呢?”
忌惮段家的权贵虽是不在少数,但近来最痛恨段家的只有一户。
是乔家!
这厢,欧阳愠气的想咒骂乔家祖宗十八代了。不过好在是和段瑞一块落水,就算是她仪态不保,好歹也算是与美人共浴一场了。
观赛台上的嘲笑声持续了好半天。
沈墨几人也没有继续观赛下去的必要了,就暂时离开了观赛席。
乔桐再次见到欧阳愠与段瑞等人时,他们身上湿透,脸上写满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