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神色突然渐渐变得痛苦起来。
这首曲子,从舅舅去世之后,她已经很久没吹了。
舅舅在的时候,她敢吹这个曲子,因为舅舅让她安心。
当年她初记事的时候,她是生活在一个海岛上的,那里神秘美丽,是宗族根源的所在。
她自小失眠,每每都听着母亲的笛声入睡,方得安稳。
那一场来源于幼时的厮杀几乎被所有的鲜血浸染,红的通透而可怖,腥红的色彩是她对离开宗族那年的所有的印象。
那一次,祖父中伤,父亲为了保护母亲,死在了敌人的刀下,母亲,不知所踪。
她在一个伯伯的保护下离开了宗族,来到了舅舅所在的旁系家族媚族,从此,伯伯每年都会定期来传授宗门秘法,交她习武,同时在宗族忙碌,想要重振家族。
但却告诉她,若不能自保,若未成年,若不能做到只身一人了无牵挂,便不要回去了。
前世,她放不下粱谨夜,放不下这个伤了她太多次的枕边人,最后留在了皇宫,每天听着笼子里鸟儿的欢叫声,每天帮梁谨夜算计着这个那个,最后渐渐遗忘了最初想要去的地方。
曾今啊,她果真才是这世上最为痴傻的女子了。
原本安稳绵长的曲调突然之间变得不稳定起来,随着慕千雁的心绪起起伏伏,却又极力控制着曲调的滑开,忽高忽低,听的人心中极度的不舒服,却又不愿意离开曲调的绵软,留恋而失措。
喉间突然涌起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少女微微眯起的眸子蓦然一睁,眼底的狠色几乎要溢出来,紧接着,又恢复了纯洁无害的模样。
好在,粱谨夜太过沉浸于笛声,不曾发现座下少女脸上的异样。
喉间自心口深处涌上来的血腥味刺激的慕千雁浑身一个激灵,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眼底出现一抹紧张。
这首曲子,她已许久未吹,要操控粱谨夜的人更加需要深厚的内力支持,只是不知道刚才她的一番尝试,是否有作用。
少女的脸上慢慢出现呆滞的模样,手中的笛子脱离唇边,笛声,戛然而止。
然后便是许久的安静。
慕千雁故意停了笛声,抬头去看上边带着金色面具男子的眼神,可对方似乎闭上了眼,只是那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可以看出似乎沉浸笛音之中。
“怎么停了?”
等了好半晌,金色面具下的丹凤眼微微睁开,也许曲子太过慵懒,听到粱谨夜都带上了几分随意,身上隐藏的王威压便压了下来。
“奴……奴想起了去世的姑姑,心中难受,一时吹差了曲子,公子,公子恕罪!”
慕千雁惊慌的抬起好看的眸子,饱满好看的樱唇一张一合,似乎小嘴一咧,便要哭出声来,她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不过她心中料定粱谨夜定然不会怪罪她,以粱谨夜这种多情而薄情的性子,四处留情,却比谁都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