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郡夫人以后会离开宁国公府吗?”有一位夫人,说出这么一句话,便是眉头紧皱了。
如果宁夜紫真的会离开宁国公府,那她们的女儿嫁入宁国公府,又能荣华多久呢?
在坐的夫人都觉得,宁夜紫极有可能会离开宁国公府,同为女人,她们可以明白,宁夜紫这些年是有多累。
如今顾荇死了,接下来,宁国公府会有新的国公爷,宁夜紫的使命已完成,劳累了这么多年的她,或许真会想离开宁国公府,找个地方,自由自在的过几年清净日子。
……
前方灵堂已来了不少宾客,顾荇生前没什么好友,这些人到来,不过是看着西陵滟的面子上罢了。
顾相思在顾玉寒招待这些男宾时,便拉了韩氏到一旁,低声问道:“出殡定在了第几日?”
“如果按照国公爷的爵位,是要停柩上三个月,才能出殡安葬的。可这天儿太热了,大姐找了太清观道长给算了一下日子,说是十四日后,有个宜动土安葬的日子。所以,等两位姑奶奶来了,还有舅老爷那边也来了人,也就差不多可以出殡了。”韩氏一边看着四周有无人靠近,一边又压低声音与她说。
“十四天?这三伏天的,人不得放臭了啊?”顾相思每天紧皱,觉得这古人规矩就是多。
昨儿个她来到看顾荇入殓,就只见他们又是“属纩”测试人死透了没,再招魂似喊三声的“行复礼”,搞什么看看能不能让人死而复生后,确定人完全死了活不过来了,这才得来场初次大哭。
之后还得给死者沐浴,从头到脚的那种洗尸,完全像伺候活人一样,洗干净了,擦干净水,才给死者穿上寿衣。
如果不是怕人搁一夜更僵硬了,按规矩,得今天入殓。
那报丧的人晚走一天,猴年马月才能把远方的亲友接来啊?
尸体入殓后,要停柩待葬一段时间,叫作“殡”。
如果按照现代礼俗,也就三天入土为安吧!
如今,人家按规矩要三个月不下葬,不按规矩也得半个月啊!
还有这个成服,也就是穿孝戴孝这些个孝衣,也得按照亲疏远近来,规矩多的她整个人都懵了。
幸好她和顾曦月身份特别,按照本朝规矩,她们这样的身份,是不能为自己父亲按规制披麻戴孝的。
要是真大热天,为顾荇披麻戴孝,她热死是小,气死是大。
韩氏见她一副很烦躁的样子,便有些想笑她,可因为今儿吊唁的人太多,她也就是嗔她一眼道:“这可才到了第一日吊唁,之后可还有接三、成主、出殡三礼呢!到时候,你岂不是更要烦躁了?”
“还有三礼?”顾相思抬手扶额,她真要晕了。古人成亲隆重,死了也这么麻烦,也就出生简单点了。
“国公爷不是普通人,葬礼自然是要十分隆重,才不会被人诟病咱们这些活人啊!”韩氏也不想让顾荇死后,也能如此风光大葬。
可没办法,他们要是不做表面功夫,定会被人闲言碎语个不休的。
死人的葬礼,活人的脸面,自古以来,不都是如此的吗?
“那行吧!我去帮忙招待客人了。”顾相思挥了下手,便转身离开了。
韩氏摇了摇头,也转身走开去忙了。
自打顾荇死后,王氏整个人都是失魂落魄的,好像丢了魂儿了一样。
花青菀又不能信任,再说了,她一个乡村妇人,也不懂西兰城这些高门大户的规矩,若是去招待那些夫人,难免会被人背地里笑话。
沈氏一向没什么主张,又有些胆小怕事,她自然也无法去帮忙招待那些夫人了。
温氏倒是谨慎又稳重,可惜天生性情淡漠,与那些夫人也是说不一块儿去的。
也是因此,她才拉了顾相思带着顾曦月来招呼各家夫人的。
唉!郡君夫人这算是老死不与顾荇相见了吧?想二爷死后,皇上为了安抚二爷遗孀,便封了云氏为郡君,比大姐也就低了一些罢了,算是皇上给的天大恩赐吧!
可自打二爷顾衡战死沙场后,云氏再没出过她的院子,完全就是将自己与世隔绝了。
哪怕是上次顾德妃回来探亲,云氏也没有出门迎接,还是顾德妃亲自去看望她母亲,与她母亲说了会儿话,便是红着眼圈儿走了。
顾卓有时难得回来,每日去问安,云氏也和儿子不亲,整日冷冷淡淡的,雕刻着一尊又一尊的顾衡雕像。
对此,韩氏也是听闻就鼻子泛酸,这个顾荇一辈子,当真是被千刀万剐,都不够恕其罪的。
人家好好的一对夫妻,就这样因为他的一条命,就此天人永隔了。
“三夫人,节哀啊!”一位夫人路过,见韩氏眼泪汪汪的样子,便上前善意的安慰了她一句,真是造孽!顾荇这人,是死了也不让人安心。
“多谢夫人,夫人这边请。”韩氏才不是为顾荇难过的想落泪,她是在心疼云氏呢!
“唉!”这位夫人也只是摇头叹声气,便跟随引路丫环进了花厅。
韩氏抬袖擦去眼泪,便转身又去忙了。
今日吊唁的人很多,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顾荇可真是死得够风光的了。
众人一直忙到天黑,送走了来吊唁的客人,才算是喘了口气。
宁夜紫看向大家,吩咐了句:“把夫人小姐都扶下去,记得好好上药,明日……把蒲团换成填充新棉花,用兽皮包裹,外用白布的蒲团。”
“是,大姐。”韩氏应了声,一会儿她便会吩咐人,立即连夜赶出几个新蒲团来。
顾晨曦和顾曦云姐妹俩,几乎是被人架着离开的,这一跪一天,只能晚上喝点稀汤拉水的清粥,谁受得了啊?
所以说,自古这孝子就难当啊!
温氏她们四个也不好受,毕竟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一跪一日,哪里吃得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