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强忍着伤口的痛楚,左手支撑着身体,右手提着被子盖到了陈旭身上。
“阿骏,伤口还痛不?”
不曾想,陈骏的举动,却是将陈旭弄醒了。
陈旭一开始也有些迷糊,可是看到自己儿子强行撑起身体,右手还提着被子的时候,就知道他在干什么了。
“你身上有伤,快点躺到床上,不要动。”
陈旭见状急忙起身,轻柔的将陈骏身体按倒在床上,而后为其盖上了被子。
陈骏眼圈泛红,有些自责的说道:“阿翁,对不起,给你丢脸了。”
陈旭却是声音柔和的说道:“阿骏及冠之年,便在阵前连斩数员敌将,就连高览这种河北名将,也折损在阿骏手中。”
“阿骏的战绩,哪怕比起为父当年,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为你骄傲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感觉丢脸?”
陈骏闻言眼睛一亮,问道:“真的吗?”
摸了摸儿子的头,陈骏笑着说道:“为父还会欺骗你不成?”
陈骏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眼睛顿时笑成了月牙状,他渴望得到自己父亲称赞已经很久了。
笑过之后,陈骏看着自己父亲嘴角的晶莹,不由调皮的说道:“阿翁,没想到你这种大英雄,居然也会流口水。”
陈旭先是一愣,继而才想到感觉到嘴边有些湿润,这才反应过来。
他急忙擦掉嘴边的口水,而后不急不缓的说道:“流口水,乃是人之常情,这根本没什么。”
话毕,他脸色一板,就开始训斥陈骏:“你武艺明明在高览之上,却不想居然差点与他同归于尽……”
陈骏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调小了父亲一句,就被他吐沫横飞的训斥了半天。
待看见陈骏变成的苦瓜脸,陈旭才颇有成就的捋了捋胡须,继而睥睨了陈骏一言。
他在心底暗暗想到:“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居然敢调笑你老子,真是欠抽!”
唠叨了半天,陈骏已经躺在床上开始打哈欠,陈旭这才住口,而后摆了摆手说道:“快天亮了,我还要处理军务,有事你就叫亲卫帮忙吧。”
离开了陈骏的房屋,陈旭急忙打来了一盆水,好好洗了一把脸,这才感觉清爽了不少。
“该死的混小子,这下丑态被他看到了。”
陈旭虽然这么小声呢喃着,可嘴角却是挂着一丝笑意,他也非常喜欢这种感觉。
……
黑夜过去,阳光洒满大地,虽然关中文武昨天晚上都没有休息好,却也都早早聚集在了州牧府内。
“主公,跟据斥候来报,冀州军已经撤兵了!”
陈旭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心中一振,说道:“可曾探听到袁本初伤势如何?”
管亥答道:“根据斥候报告,那袁军三军缟素,哭声震天,想必袁本初昨日已经身死。”
“主公若此时下令追杀袁军,定可大获全胜!”
管亥一般不会发表自己意见,可此时由于太过兴奋,也忍不住开口劝谏。
假如袁绍真的死去,冀州必定大乱,陈旭完全可以趁势杀入冀州,扩张自己实力。
其余诸将闻言,亦是面露喜色,纷纷开口请战。
陈旭亦是大喜过望,继而抚掌笑道:“若袁本初果真身死,袁军群龙无首,吾再想攻取冀州定会易如反掌。”
如果陈旭能够拿下冀州,幽州也很快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甚至于,就连兖州亦是唾手可得。
那个时候,拥有七州之地的陈旭,完全能够以碾压姿态,消灭天下其余的诸侯。
故此,哪怕陈旭早就城府很深,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有些失去了方寸。
关中文武都是喜形于色,跃跃欲试,向陈旭请战追杀袁绍,只有田丰与陈宫二人,却是眉头紧皱。
陈旭环顾众人,见到两人样子,不由心中一凛,问道:“两位先生眉头紧锁,可是有什么担忧?”
陈宫开口说道:“我听温侯说过,那一箭虽然射中了袁本初,却并未命中他的要害,现在忽然传出袁本初身死的消息,其中恐怕有诈啊。”
田丰亦是点头说道:“公台之言不错,虽然昨日冀州军大败,可那张郃率领五万乌桓骑兵来援,敌军实力仍旧非常强劲。”
“假如袁本初果真诈死,主公贸然领兵追击,必败无疑!”
陈旭脸色微变,这才清醒了一些,道:“话虽如此,可袁本初毕竟年龄大了,若其果真身死,现在不领兵追击,岂不会错过一次天赐良机?”
田丰摇头道:“主公莫要忘了,如今几路敌军来攻,我们只要能够守住城池,就已经是胜利了。”
“假如此时节外生枝,一旦遭遇挫折,万事休矣!”
陈旭双手背在身后,在屋内来回走动了几次,继而说道:“袁本初中箭不假,而且此次袁军大败,想必撤兵不会有诈。”
“我还是先等待一段时间,若袁本初领兵撤回冀州,想必乌桓骑兵也会回到幽州。”
“那个时候,子龙应该已经能够回到晋阳了,待万事俱备之时,吾再起兵攻打冀州不迟!”
陈旭年龄也不小了,麾下文武很多也都快要老去,若是有机会能够消灭袁绍,他绝对不愿放弃。
田丰还要再劝,可是思索了一阵,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果不出陈宫所料,袁绍乃是诈死。
而且袁军撤退以后,乌桓骑兵真的离开了冀州,返回自己老巢。
至此,并州的三路大军尽皆退去。
没过多久,赵云已经领兵回归,两万骑兵虽然只剩下了一万出头,却个个杀气冲天。
赵云此次可谓是战果辉煌,抢夺的牛羊、战马、俘虏不计其数。
陈旭得知鲜卑人元气大伤,二十年内没有余力再度寇边的消息以后,当即大喜过望。
他垂涎冀州久矣,当即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向着袁绍杀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