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府前正站着一名英姿飒爽的玄衣侍卫,瞧见他们来,脸色毫不惊讶地问:“可是开封府的官差?”
“正是。”赵寒烟道。
“我叫忘尘,乃是我家三公子的侍卫,丢东西的正是我们三公子,请随我来。”忘尘现将五人引领至马棚,命养马的小厮把五人的马都照料好,就引他们从二仪门入内。期间所见房舍楼阁处处轩昂,自不必多说。
一行人至烟火阁。
“烟火阁,这是放烟火的地方么?”赵虎看了名字后,小声叹一句。
白玉堂扫了眼,冷冷道:“整栋楼都是金丝楠所制,会放烟火?”
王朝等人惊讶不已,忙仔细去看了看门和柱子,怪不得他们刚刚打眼瞧的时候就觉得这栋楼阁特别惹眼。
“请入内,失窃的宝贝就在二楼。”忘尘抬起右手,示意二楼的位置。
赵寒烟仰头看了眼,率先走在了前头。
白玉堂看了眼忘尘一动不动地左臂,随即才跟着上了楼。
第69章
二楼只有一间房, 很大,满屋子书香气。进去之后, 可见一排摆放整齐的金丝楠木书架。书架上则整齐地放着很多书,有新有旧, 按照经史话本字帖等等种类摆放,随便扫上两眼,就可看到几本极为珍贵的传世孤本。书架前是一张三丈长的大金丝楠木桌案,上摆着笔墨纸砚, 笔架等物, 桌案边还放着青花瓷的画缸, 乍看不起眼, 但仔细瞧就会发现鱼缸上的几尾鱼的眼都镶了蓝宝石。
临东窗处有一琴桌,也是金楠丝木, 不过琴桌上却没有琴。
王朝等人上来之后, 立刻就被这最为奢华的书房给震慑到了。马汉还认出墙上有几幅画是出自前朝大师之手,他一个不懂画的人都知道的画师, 可见多有名,多贵重, 如阎立本等等。
白玉堂环顾屋子一圈之后,径直走到琴桌旁。赵寒烟也跟白玉堂一样,检查完环境后,就往琴桌的方向走。
忘尘在最后上的楼,看到赵寒烟和白玉堂往那边走,就忙道:“就是这了, 昨晚上琴还好好的在这,今午后来看琴就不见了。问过了十二名昨晚和今早都进过这烟火阁的丫鬟婆子,却没一人承认,我当即带人搜过她们的住处,也没有。”
“那十二人呢?”赵寒烟问。
“都在楼后候命呢,这琴要是找不着,她们谁都活不了!”忘尘语气无奈又生气。
“活不了?这话是认真的还是玩笑的?”赵虎尴尬地笑问。
“自然是真的,”忘尘眼睛没温度地看向白玉堂,嘴角冷冷挑起,“敢动我家公子钟爱之物,自然得死。”
马汉不解道:“这可不对,主人家若没证据,断不可随便要下人的命。奴婢们的命也是命,受律法保护。”
“是这个理儿,你们开封府管这个,我知道。”忘尘很认真地对马汉解释,“可律法上也有管不了的。就比如这做奴的若是犯错,惹了主人家的不快,自该受罚。想打几板子这种的就是家务事,官府插不得手。我刚也没说直接用刀了结她们的命,每天打几板子,饿着不许吃喝,罚几日就是了。熬得过是她们的福气,熬不过也正常,毕竟我在太师府这几年就没见谁熬过去过。”
忘尘一番话下来,马汉等几个人都面色不佳,且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忘尘所言就是事实,这也是在很多家养奴婢的人家多数都有过的事。主人家若苛责,在身体上折磨,精神上谩骂,下人要不了多久肯定得熬死。奴始终是奴,命就是被攥在主人们的手里。
白玉堂听这话只冷笑两声,自不多言。
赵寒烟则也没有出声。
忘尘忽然想起什么来,忙纠正道:“却别误会,这可不是我们家三公子的意思,三公子潜心礼佛,一向仁慈心善的,绝不会干出这种苛待下人的事来。因他身子不好,又是太师和夫人的小儿子,很受宠爱。出了这样的事夫人和太师免不得就知道了,这才饶不过那些的婢女。而今叫你们来,也是我们三公子的意思。他可是几番恳求了夫人才换来这个机会,你们也知道而今太师府和开封府的关系可不太好,这个机会真的不易。还要拜托诸位好好帮忙,找到这个偷东西的贼,解救其他无辜者。不然的话,死十二个,多造孽啊。”
“你们三公子倒是个心好的。”王朝叹道,赶紧去求问赵寒烟和白玉堂的主意,下一步该怎么办。
“诸位差爷请随意商议,我去给诸位泡茶,而今这烟火阁内已经不准任何其他人入内了,只有我与诸位,还有我们三公子,他在楼上安歇呢。”忘尘解释道。
王朝对忘尘点了下头,道了声“麻烦”,转头见他人真走了,赶紧跟大家商量。
“得找到琴,好歹能救至少十一条人命。”
“可怎么找?这可是庞太师府,刚刚那侍卫说什么你信什么啊?”赵虎持怀疑态度。
马汉沉吟片刻,搓着下巴道,“我倒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不像假。”
三人就问赵寒烟和白玉堂怎么看。
白玉堂还在琢磨才刚忘尘看自己那个眼神。
“这人有问题。”白玉堂道。
眼神他有些熟悉,而且看身形,这人很像是昨晚伏在三思堂房顶的那个黑影。可这个忘尘若真是庞太师府上什么三公子身边的侍卫,跑去盯小厨子做什么,这点解释不通,除非……
白玉堂让王朝和马汉、赵虎搜查书房,找找线索。他则拉着赵寒烟到一边,问她:“太师府你真没有认识的人?”
“没有啊。”
赵寒烟没进宫前一直在郡王府呆着,进宫之后就一直在太后身边呆着,连客都不曾见,何来认识庞太师府上的人,她第一次见庞太师还是上次包大人领她来的时候。
“再仔细想想,你是八王的儿子,岂会连一个太师府的人都不认识?”白玉堂不是不相信赵寒烟,但这件事也就这么能解释通了,很可能是小厨子记性不好给忘了。
赵寒烟摇头,“我上次没来得及和你细说,我自小身子不好,就被父亲送到庙里养了,跟过不少大师学东西,但京中的贵族都没怎么见过,不然我如何敢选留在开封府做厨子,正是因满东京城鲜少有人能认出我来。”
白玉堂听赵寒烟此言也觉得在理,可太师府这里又解释不通。
“罢了,我们先查案。你觉得刚刚忘尘所言有几分真?”
“是真的吧。”赵寒烟指了指琴桌,桌面磨痕很多,应该是抚琴的时候琴身和琴桌造成摩擦,“一般偶尔弹琴不会如此,可见庞三公子是真喜欢这把琴,时常弹弄,瞧这上面的痕迹,只怕没个七八年成不了。”
赵寒烟说着就蹲下身来,摸了摸琴桌有擦痕的桌面。歪头琴桌观察四周,还有地面,都很干净,连点灰尘都没有。
王朝等几个人检查完二楼的书房后,又查看窗户以及门口附近,都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忘尘这时候端茶上来,笑着放在桌案上,请大家不要客气。
赵寒见桌案上有纸笔,问忘尘是否可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