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指挥部里的悲壮豪情似如怒波涛,在128师将士的胸腔内浪涌起伏。
师指挥部,归于阒静,隐隐硝烟气中,只剩下裴靖清一人,俯身在作战图前安静地忙碌,上战场时穿的灰蓝色的军装,软绵有褶皱,领口解开,袖子卷至小臂,翻卷出白色染尘的衬衣。
从他的平静恳劳上,看不出战况一刻危急似一刻。
裴苒觉着,那天晚上负手站在月下,一派风神,令人思他少年时的裴靖清,坠入凡尘了。
她是趁自己吃饭的时间,给裴靖清送饭来的。
来人小步而前,警觉的裴靖清知道是裴苒,心里那点异样的情绪,汩汩冒出,不断作祟,于是头也不抬。
裴苒把碗搁在桌上,轻轻地一“磕”,小声叫他,“爸爸。”
裴靖清心口一提,觉着自己手筋不由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眼睛顾着地图,开口道,“这几天作战任务多,你待在包扎所,不要来指挥部。”
裴靖清的话合情理,但态度却冷淡疏离得几近生硬,和之前任何时候都不同,乃至裴苒觉着委屈又尴尬,走留都不是。
“师长。”杜钦大步走进来,语带热切,“军长来了。”
裴靖清应声抬头,放下笔,起身离桌。
裴苒觉着,裴靖清在有意晾她。
顾东夔已至门前。
“长官!”
顾东夔止步,看着爱将,眼神里有几分动容,“弗云,这东临城,你们128师守得辛苦。”
“长官命令职下绝对服从。”
顾东夔很感慨,“‘守一城,捍天下。’说得好,如果会战不果成,血战东临可扬我军保国志气,能换取国际社会对我唐国御寇的同情和支持,以身许国,当从我顾东夔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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