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作作点了点下巴，李鱼这才注意到她身边隐隐露出一角襁褓。

襁褓外边又和龙作作合盖了一层被子，只露出一角，所以李鱼都没注意。

他赶紧走过去，腿肌肉绷得很紧，脚落地却很轻，小心翼翼地，像怕踩了雷似的凑过去，探头一瞧，襁褓不大，里边只有巴掌大的一张小脸，闭着眼睛，抿着嘴巴，正在睡大觉。

“啊！”

李鱼惊叹一声：“这么小！”

龙作作白了他一眼：“人家要死要活的生下来的，你瞧他白白胖胖的，哪儿小了，这要再胖一些，还不把人家疼死。”

龙作作这一说，提醒了李鱼，李鱼兴致勃勃：“是个男孩儿？我瞧瞧。”

“你小心些，别弄伤了他，都进秋了，可别让孩子着了凉。”

龙作作紧张地说着，却没阻止他的动作，只是下意识地用手臂环了一下，似乎想替那襁褓挡挡风。

襁褓打开了，光着屁股的小家伙藕节似的胳膊腿儿，刚一得自由，虽在睡梦之，马蜷起双腿，举起一双小拳头，奋力地抻了一个懒腰，跟一只小蛤蟆似的蜷在那儿，依旧不睁眼。

胯下一只小雀雀，“大言不惭”地暴露在李鱼面前，龙作作看着那白胖胖的宝贝儿子，脸喜悦的神情更胜。

“哎呀，哎呀，这小家伙……”

李鱼喜不自胜，想摸摸他，可一瞧那白嫩嫩的皮肤，生怕一摸蹭掉了皮儿。想抱抱他，可胳膊腿儿虽胖乎乎的，但那小手小脚，小脚丫连他掌心都占不下，手指头细细的，小小的，生怕碰一下折断了似的，于是李鱼只伸出手，又缩回，只是口啧啧连声，一种对生命的敬畏，油然而生。

门口，铁无环已经追回来了，他静静地跪坐在门口，听着房轻微的赞叹声，说笑声，脸也露出了满足、温馨的笑。

“你看黄历，今天九月八，黄道吉日。宜嫁娶、开光、祭祀、祈福、求嗣、开市……”

“求嗣！求嗣诶！咱们家小郎君，八字一定好的很。”

李鱼一进屋，“无情郎”乖巧地退了出来，此时和“负心汉”两个人捧着一本黄历，正在那儿兴致勃勃地点评着。

铁无环微笑地听着，也替李鱼高兴。

但是，忽然之间，他却一怔：九月八？那明天是九月九了？

铁无环不期然地想起了去年离开龙家寨前，与李鱼“推心置腹”的那番话。

李鱼当时亲口告诉他，要回长安！要履行对皇帝的承诺，要回京受死！

明天是九月九了，那恩主……

铁无环脸的笑容渐渐敛去，侧耳倾听着房动静。

房，龙作作欢喜之后，忽然意识到李鱼不该出现在这儿，不禁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还没走，不是说今天要趁乱隐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