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凤仪道:“杜掌门似乎受心魔困扰。”
张凝默然片刻,道:“陆师弟,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陆凤仪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凉茶,喝了一口,道:“果真如此,若不根除,他日还会再犯。”
张凝沉默更久,道:“师父喜欢把事存在心里,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出心魔,或许师娘知道。回头我会跟她商议此事。”
陆凤仪道:“心魔不会无缘无故地发作,杜掌门昨日受了什么刺激?”
张凝道:“刺激?昨日除了玉仙酿被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陆凤仪心想或许问题就出在玉仙酿被盗上,杜苍溪当时神情又惊又惧,夜里多半是做了噩梦,让心魔有了可乘之机。又想到石匣子上的刻字,陆凤仪起身向张凝告辞。
张凝道:“陆师弟,出了这样的事,我还不曾好生招待你,再多留几日罢。”
陆凤仪道:“我还要去见一个人,日后再来罢。”
张凝挽留不住,便知会杜夫人,一起送他下山。
雪已经停了,长长的山道一片洁白,山下那一抹红影便格外显眼。她裹着大红披风缓步走来,一如昨晚的幻像,陆凤仪看怔住了。
杜夫人道:“好标致的姑娘,这个天一个人来,想必是有什么事。凝儿,你去问问。”
张凝走下石阶,几步便到了夏鲤面前,道:“不知姑娘来我紫阳派有何贵干?”
夏鲤也不行礼,看着他身后,道:“奴来找人。”
张凝顺着她的视线回过头,感觉她在看陆凤仪,道:“姑娘你找陆师弟?”
夏鲤不作声,便是承认了。
陆凤仪听见他们的话,与杜夫人走下来,道:“你找我做什么?”
夏鲤打量着美貌的杜夫人,柳眉倒竖,怒道:“陆凤仪,怎么两日不见,你又勾搭上别的女子了?”
杜夫人一脸错愕,陆凤仪忙道:“你休要胡说,这位是杜掌门的夫人。”
“不听不听!”夏鲤转过身去抹眼泪,哽咽道:“你这个负心汉,骗了奴的身子,躲到这山里来,害得奴好找!”
陆凤仪瞪大了眼睛,吃惊道:“我几时骗了你,明明是你自己……”
夏鲤打断他的话,抢白道:“你还有脸说这话,奴一个弱女子,还能强迫你不成?”
她放声大哭,将陆凤仪我没有叁个字生生淹没了。
张凝不期遇上这出好戏,见陆凤仪百口莫辩,无可奈何的样子,想笑又不能笑,忍得十分辛苦。
紫阳派的弟子听见女子的哭声,都挤到山门这里看热闹。
杜夫人拍了拍夏鲤的肩膀,道:“姑娘,你有什么委屈还是私下说的好,这样叫小陆道长为难,你又有什么意思呢?”
夏鲤闻言当真止住了哭,陆凤仪感激地看了杜夫人一眼,却听夏鲤气呼呼道:“陆凤仪,奴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说罢,跑下山去了。
杜夫人见陆凤仪傻站着,道:“小陆道长,你还不去追?”
陆凤仪道:“我追她作甚?她说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张凝实在忍不住,捧腹大笑。
杜夫人也笑道:“小陆道长,你真是不懂女孩子,她们总是口是心非的。”
陆凤仪踌躇片刻,还是追了过去。夏鲤见他来了,放慢脚步,陆凤仪隔了十几步远跟着她,心想她果然不是真的不想见到自己,不然这时应该跑得更快才对。见她严严实实地裹着披风,从头到脚不露一点,忽然好奇她披风下有没有穿衣服。
夏鲤走到一棵大松树下停下,转头看着他,笑道:“陆道长,你跟着奴做什么?”
陆凤仪道:“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找我?”
夏鲤道:“其实奴找的不是你,是杜掌门,方才与你开玩笑的。”
陆凤仪愣了愣,道:“你找杜掌门做什么?”
夏鲤走到他身边,笑道:“你说呢?”
陆凤仪从她暧昧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微微皱眉,道:“杜掌门神志不清,恐怕不能令你如愿。”
夏鲤道:“奴不信,你骗奴。”
陆凤仪道:“我没有骗你,昨晚他走火入魔,差点杀了自己的徒弟和夫人。”
夏鲤面色惊骇,樱唇半张,说不出话,眼神变得沮丧又茫然。
先被戏弄的陆凤仪见她这个样子,心里舒服了些。
但过了一会儿,她便振作起来,道:“既然他这般没福,奴便不找他了。听说崆峒派高手甚多,奴去那里看看。陆道长,奴家法力弱,腿脚慢,你若是方便,送奴一程可好?”
陆凤仪看着她,不说话。
夏鲤撇了撇嘴,道:“不愿意就算了。”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