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害怕听到不该听的,怕北王找机会灭他们的口,但好在平王虽然愤怒,却只是咒骂北王,并没有爆出什么不能让人听的事,而随着禁军将平王推走,平王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们已经听不到平王的咒骂声了。
一众大臣暗松了口气,高呼皇上万岁的声音更大了。
他们总感觉,捡了一条命。
北王站在一旁,神色淡漠,任由朝臣不断高呼皇上万岁,直到朝臣们喊完,他才上前一步,道:“现在,还有谁有异议?”
大殿前鸦雀无声,只有小皇子哭岔气的抽咽声。
北王却是充耳不闻,冷声道:“回答本王,你们有没有异议?”
众位大臣一惊,齐声说道:“臣等,没有异议。”
“很好!”北王点头,又道:“先皇有令,新皇即位后,王大人为摄政大臣,众位大臣可有异议?”
“王爷?”王梓钰脸色微变,看向北王,可他的声音却被大臣们一声高过一声的“臣等无异议”给盖住了。
北王看了王梓钰一眼,示意王梓钰闭嘴,又道:“既无异议,宗室与王大人留下,余下的人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吾等告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众朝臣见北王没有杀大臣的意思,飞快地喊声,一个接一个的退了出去,片刻都不敢多留。
很快,大殿前就清空了,就只余数十位宗室和王梓钰站在那里。
北王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玉玺塞到王梓钰手里,“拿着,从现在起,东林就交给你了!有人闹事,叫袁将军处理了。”
北王说话时,眼神从宗郡王身上扫过,吓得宗郡王一哆嗦,差点给跪了下来。
北王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抬步就往外走。
“王爷……”王梓钰拿着玉玺,还有几分不真实,可此时他也顾不得真不真实,见北王要走,王梓钰转身就追了出去,“宫里的事,还等着您决策。”
北王要去哪里,王梓钰很清楚,可正因为清楚,他才觉得无法接受。
皇位基于北王唾手可得,北王知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放弃的是什么?
“不必。你处理即可。”北王想也不想就道。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办,皇位很诱人,但和皇位相比,楚九歌更重要。
他必须尽快赶到黑雾森林,不能让楚九歌出事。
“王爷……”王梓钰还要劝说,北王却倾身上前,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本王给你一个机会,能不能上位,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手段与能力了。”
王梓钰脸上的平静刹那消失,他错愕地看向北王:北王疯了吗?
“好好干,王大人!”北王拍了拍王梓钰的肩膀,不等王梓钰回神,便大步离去,没有一丝留恋与不舍。
王梓钰握着玉玺,站在原地,看着北王潇洒离去的身影,有那么一刹那想要将手中的玉玺丢了,跟北王一样丢下唾手可得的权势,丢下宫里的一切纷争,大步走出宫,走出城,赶往北域,去找九歌,可是……
就在他想要将玉玺甩出的那一刻,却发现手中的玉玺如有千斤重,让他甩不出去。
就在他想要迈出那一步的刹那,脑海里不断闪过王家的人,依附王家的人,让他迈不动。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清醒的认识到,他不能向北王一样丢下一切,潇洒的离去。
他是王梓钰,是王家的王梓钰,他背负着王家的兴衰,背负着王家数万条性命,背负着依附王家从属的荣辱。他!不能走。
“我,终是不如你。”王梓钰看着手中的玉玺,无声的叹息。
他不重权势,却被权势所困,始终放不下。
他不重名利,却被名利所累,始终挣不开。
“世人皆羡慕我出生王家,享富贵荣华;世人皆羡慕我才华横溢,受万人追捧,却不知我这一生为名所累,为利所困。”
王梓钰闭上眼,掩去眼中的苦涩与无力,再度睁开眼,他的眼中一片清明,握着玉玺的手亦是稳当当。
王梓钰手握玉玺,转身,无事人一般朝宗室几人点了点头,“宗郡王,各位郡王。北王已将刺杀皇上的幕后凶手拿下,新皇也受了百官朝拜,接下来是不是要给陛下发丧,拟定谥号,才筹办新皇登基大典?”
王梓钰声音平缓,说话不疾不徐,一副有商有量的样子,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王梓钰这不是跟他们商量,而是在告知他们,他们只有配合的份。
不配合?
北王不是说了吗?
不配合的,全部交给袁将军处理了。
这个处理,可不是公平公正的处理事务,而是把他们处理了。
宗郡王倒是想要反对,可还在流血的手指,不断地提醒他做出头鸟的代价,他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敢站出来,老老实实的站在一众宗室一起,随大流的说了一句,“按王大人说的办。”
“如此,就劳烦众位郡王去礼部,先将灵堂搭起来。”手握有玉玺,王梓钰吩咐起宗室这些人一点也不客气。
宗室的人虽有满,却不敢表现出来,一个个憋屈的离开,去办王梓钰交待的事。
这些人一走,大殿前就彻底的空了,只有王梓钰和小皇子,还有抱着小皇子的宫人。
那宫人在北王走后,就紧紧地抱着小皇子,戒备地看着王梓钰,一副王梓钰是坏人的样子。
王梓钰不由得苦笑。
要说满东林的人,现在最不想小皇子出事的人,就是他了。
有小皇子在的一天,他才是摄政大臣,唯一的摄政大臣。
一旦小皇子出事,他的位置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