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听过之后,也十分鼓励:“若是夫人能比城中那些大夫更早找出来,那官府也重重有赏。”

甄好原先心里头满是担忧,这会儿也被他逗笑了:“你别拿糊弄百姓的那一堆来糊弄我,难道我还缺这点银子不成?”

裴慎摸了摸鼻子,又说:“夫人不要银子,其他我能给起的,我当然也愿意给夫人,夫人想要什么,我都帮夫人找过来。”

甄好想了想,却是想不出来。

她道:“早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当初来怀州的时候,就应该从皇上那儿求一个御医过来,宫里头的御医医术高超,说不定也知道如何解毒。”

“我已经给京城里头去了信了。”裴慎说:“先前我也想到了,所以特地让人快马加鞭把消息送过去,只希望在一月之内,京城里头的大夫也能找到解药,只是京城离这儿远,这个毒又离奇的很,也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甄好顿感压力颇大。

若是一个不慎,说不定连裴慎的官途都要交代在怀州了。

哪怕是怀州城守住了,可怀州若是死了人,中毒的人那么多,要是没找到解药,这对裴慎来说便是天大的罪过,要是真出了那样的事情,别说回京城了,或许裴慎头顶的乌纱帽都要丢了。

她心觉这辈子出了这么多的变故,还有自己的缘故,若不是因为她重来了一回,做了许多上辈子没有做的事情,裴慎也不会到怀州来,怀州也更不会出事,要是裴慎出了事情,与她也脱不了干系。

这么一想,甄好的心里比裴慎还要沉重。

她日以继夜地翻着医书,试图从里面找到什么线索来,一日找不到,她就一日比一日要焦躁,家里头的人都能看出她的不对劲。

裴慎便连忙放下手中的事务来安慰她:“夫人不用逼自己,城中的大夫,还有京城里的大夫,所有人都在找,夫人是做生意的,也不是大夫,若是找不着,此事也怪不了夫人,夫人可千万不要因着这个缘故责怪自己。”

甄好心想,如何能不怪她?

要不是她遇着了秦姑娘,裴慎也不会去调查秦大人的事情,之后也不会找出户部的事情,户部的那些人不被抓到,外族人就不会提前这么多年进攻,裴慎也不会被派到怀州来,更甚至是,上辈子可没出过什么怀州百姓中毒的事情。追根到底,不还是因为她吗?

裴慎便说:“我的运气向来好的很,或许到了时候,解药就自己跳出来了。”

甄好狐疑地看着他。

他这个“向来”,实在是不准确,就凭她知道的裴慎的过往,哪里有和好运沾上关系的?

裴慎想了想,才说:“虽然从前过的不好,可裴淳才刚出生没多久,我爹娘就死了,那时候我的年纪才多大,连养活自己都难,却总能找到挣银子的办法,把我和裴淳养大了。虽说后来祖母去世了,可我走投无路时,又遇到了甄老爷,连上门入赘,都能遇到夫人这么好的人,遇到了夫人之后,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顺利的很,不管是考科举,还是后来在源州……源州那么厉害的洪水,可我还是活了下来,还救了一个人,就连现在怀州出了事,被下毒的也不是我们家的水井,难道我还不算幸运?”

甄好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裴慎一本正经地道:“再说夫人,夫人就更厉害了,先前甄老爷也中了毒,满城的大夫,可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来的,就只有夫人,夫人一眼就瞧出了老爷喝的药不对劲,救了老爷一命,还有福余和秦姑娘,要不是夫人,他们如今一个做不了王爷,另一个也没法平反,怀州的百姓遇着了夫人,肯定也能交着好运。夫人去外面走走,外头有多少人骂我的,就有多少人夸夫人的。”

甄好:“……”

甄好被他这么胡乱安慰了一通,心情倒是当真好了不少。

想着怀州百姓,她不禁关切地问:“你那地下河的事情,又找的如何了?”

说起这个,裴慎也不禁叹气:“暂时还没有头绪。”

“那下毒的凶手,又找的如何了?”

“怀州的百姓们都在找,目前找到了一些线索,但是也还没有找到。”

裴慎说着,又忽然道:“这么一瞧,我的好运气这会儿还没来。”

甄好不解,不明白他忽然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裴慎表情肃穆,一本正经地说:“说起好运,我还是比不过夫人的,有了夫人,我才能有好运气……我还得夫人帮帮我才行。”

“帮你?”

裴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也许抱一抱夫人,我的好运就能被夫人带过来了。”

“……”

甄好那焦躁不安的心情彻底没了。

裴慎的好运气来没有来,甄好不知道,只是怀州百姓们的好运气却不见了踪影。

在第一口水井发现被下了毒之后,很快那口水井就被封了,之后大家也特地绕开那口水井,去其他的水井打水,连看管水井的人也加了,白天夜里都在水井附近转悠,防着可疑的人。

就在这样的小心提防之下,却是有第二口水井也被下了毒。

当又有许多人感觉腹痛难忍,手臂上出现红线之后,怀州百姓们都懵了。

他们都这样小心了,为何还会有人下毒?!

可把看管水井的人叫来问过之后,得知裴慎与靖王手底下的人根本没有人靠近那口水井,众人才不得不相信,真的是怀州百姓之中出了内鬼。

发现了这件事情,所有人的心里都不好受。

怀州与其他地方的不同,这儿地处边关,与其他地方离得远,时常有外族的人来骚扰,因着当地的前知府不作为,这儿的人空前的团结,城中所有人都像是家人一般。

也正是如此,但凡任何人发现自己被“家人”背叛,一时都无法接受。

百姓们围在第二口水井附近,全都沉默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终于有人爆发出一声怒吼:“到底是谁干的!”

“怀州里怎么能出现叛徒?!”

“外族人没有把怀州打下,怀州自己人却要出卖自己人了吗?!”

“怀州人怎么能做……怎么能做那种通敌叛国之人!”

众人红着眼,互相看过对方,如今看向其他人的眼中,终于带上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