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们都从纠结中走出来,因为掌门正阳子说,陈逸昨天深夜得到门中加急信符,连夜赶往濂涧宗去了。
程天羽也是才知道,“竟然这样急……”
众人都若有所思,濂涧有亚圣曲江坐镇,怎样的大事与变故,才会匆忙召回出门在外的弟子。但毕竟是别派的家事,不好多说什么。
程天羽说起了另一件事,“我出发之前,抱朴宗传来请函,说门中新练了一剑阵,请家师前去观阵指点。还落了余掌门的章。”
他说的‘家师’,自然是指青麓剑派的亚圣周远道。
一山三派之中,抱朴宗与沧涯山不睦已久,但与其他门派没有冲突。虽说不上关系多近,可余世作为境界最高的亚圣,其余两派也会给他面子。
让人不解的是,都说余世被剑圣重伤,至少要修养三年,又怎会有心思练剑阵?
殷璧越蹙眉。那时他在师父身边,知道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指,究竟蕴藏着怎样可怕的威力。纵然有灵药回天,也不可能恢复这么快。
“他们请我师父出山门,没什么问题吧……”
程天羽的剑道天资很高,但毕竟年龄尚小,城府不足,又拿殷璧越和洛明川当朋友,才会这样直白的这样问出来。
洛明川道,“魔道复苏,渡海猖獗,各陆都已受其扰乱。谁都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合力对抗十二宫。”
君煜道,“有理。”
言下之意,是抱朴宗无论打算做什么,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做不利大局稳定,有悖大义的事。
周远道研习各种剑阵多年,成一家专长,天下无人出其右,余世请他去观阵,合情合理。
但殷璧越仍然觉得哪里不对。
程天羽想了想,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种说法。
接着话锋一转,“我派有弟子两千六百余人,其中伐髓之上一千余人,凝神之上六百人,在南陆,附属我派的世家有四十余户。若要与十二宫在南陆开战,战线可由沿海拉至缇香山、青麓山下……”
他说出青麓剑派的情况,这是师门长辈的授意。意在与人结盟,先以诚交。
程天羽说完之后,正阳子没有说话,只是点头。洛明川便开始说沧涯山的情形。弟子人数,修为境界,附属宗族,皆娓娓道来,有条不紊。
殷璧越听完觉得,再没人比他更了解沧涯山了。
“我沧涯兮平峰长老擅长制符,传讯符上可加隐匿阵,愿与青麓二百张,互通消息。至于如何回援,还得看开战后的具体情况,再细说……”
“这是自然。”
程天羽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完成了,心里记着金宫宫主还在南陆,怕有变故,片刻也不停歇,就要回青麓。
他起身与众人行礼,随童子去拿符纸。
正阳子慢慢往殿外走,摆摆手示意洛明川不用跟过来,喃喃道,“眼看要变天了,多事之秋……”
他走的慢,背影有些微驼。
殿里,柳欺霜从袖间拿出一张雪浪宣,
“五师弟昨晚来信了。”
殷璧越默然,又是昨晚,昨晚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第79章 他终于站在了世间的最高处。
“老五来信说了什么?啥时候回来?能赶上过年不?”
燕行显然很高兴。
柳欺霜摇头,“怕是不行。他准备登基了。”
不同于燕行的关注点全在‘我师弟原来是皇族,御窖里的二百年梅雨酿可以随便喝了哈哈哈’,殷璧越自从知道了段崇轩的身份,就无法想象他皇袍加身,权倾北陆的时候。
现在听到师姐说他要登基,脑海里还是话唠摇着扇子在赌坊下注的样子。
“师兄师姐们,见信如晤。北陆今年提早入冬,已落了第一场雪,梅上新雪泡茶,味极佳。只是天冷尤甚,不知沧涯山如何,二师姐可加衣服了?……”柳欺霜顿了顿,“这段我就不念了。五师弟问每个人好……”
她直接翻到了下一张,殷璧越才知道话唠写了一整页的废话,不由暗笑。
“大局初定,乱党肃清。然家父老迈,下月初三吉日,行祭天礼,传位于我。”
最后半页才说到正事,众人皆是面色一肃。
只有君煜始终没有反应,仿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他是知道段崇轩为何来沧涯的,师父与段圣安没什么交情,但与掌院先生有旧,所以收了先生的荐信,将段崇轩收入门墙。
其中牵扯甚广,不少有北陆家事的原因。
但当段崇轩行拜师礼时,就是兮华峰的弟子,他们都拿他当师弟,太子这层身份也要往后放。以前这样,以后也这样。
柳欺霜继续念信,“七天前羽林军玄机处抓了四个魔修,是魔道十二宫濯宫的探子。皇都已全城戒严,近来频有驻军捷报,最东边沿海一线多有魔修踪迹……”
北陆也有魔修了,殷璧越蹙眉,十二宫素来不合,现在却像达成了某种协议一般,一齐从东陆出来。
“我得到消息,金宫出了雪原。‘琼花’‘碧树’两宫大规模造船渡海,‘曜日’‘濯月’近来往来密切,有联盟之意,‘寒天’‘西水’两位宫主带人往陨星渊去了,恐有深谋……”
殷璧越打折花会时就知道段崇轩有独特的消息来路,但没想到北皇都情报网如此不凡,东陆的局势也所知甚广。
柳欺霜念完了信,“没有好消息,但情势总算明朗些了。玉展眉今日渡南海,我也下山。”
她说完就站起来,竟是立刻往殿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