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室外,几个侍女手中端着菜肴,缓缓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布置精美,多了几分婉约,其间的物件,也透着精致的气息,几个宫人将菜肴点心都放在了屋中的桌子上,才缓缓退了出来。
“你们瞧见里面的两位夫人了吗?”
送菜的小侍女,眼里带着好奇,问着身旁的几个同伴。
“瞧什么瞧?城主吩咐了,不该看的,别多看,不该听的别多听,也最是不能多说什么,面得掉了脑袋,是为什么都不知道。”其中一个开口道。
先前那侍女嘟了嘟嘴,许是年轻,却没将城主的吩咐多放在心上,“我不过是好奇……难道你们不好奇吗?咱们舜城,虽然和东楚国相接,可是,这漓江的两边的两座城,都排斥着对方的事物,可今日这饭菜,可都是邺城那边的厨子做的呢,都是东楚国的口味。”
小侍女这么一说,其他人心中的好奇,也都被引了出来。
两位夫人?她们只知道,这屋子里住着两位夫人,却没见过那两位夫人,各自心中都禁不住猜测,这两位夫人,莫不是东楚国的人么?
一行人带着好奇,渐行渐远。
屋子里,安九瞥了一眼这满桌的菜肴,偌大的房间里,就自由她和红翎主仆二人……不,安九突然想到什么,眉心微皱。
“小姐,快吃吧!奴婢用银针试了,都没毒。”红翎检查了一桌子的菜肴,自从船上下来之后,几人就被蒙了眼,再次摘了眼罩之时,已经在这房间里了,经过了几个时辰的消化,饶是红翎都已经接受了眼前的现实。
他们是被那个威仪的男人,带到这这里来了,小姐说这里是舜城,那也就是北秦国的地盘儿了!
红翎见安九没有动静,抬眼望向安九,却只见她眉心微皱,红翎下意识的上前,“小姐,怎么了?”
安九瞥了一眼床上,红翎循着那视线看过去,瞧见躺在床上的夏侯音,眉心微微皱了皱。
方才在船上,小姐的一顿猛刺,着实是将这夏侯音吓得够呛,不过,她看着倒是心中畅快,要不是这夏侯音将小姐引来,小姐也不至于落入那个男人的手中。
夏侯音刚到了这里,身子就不舒服,那男人找了大夫,服了一剂药,才让夏侯音好受了许多。
“小姐,任她睡着吧,管她的死活做什么?”红翎冷冷的开口。
安九却是敛眉一笑,端了一盘点心,朝着床榻走去,本就没有睡着的夏侯音,听着安九细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整个人更是防备了起来。
安九到了床前,却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夏侯音,过了好半响,那夏侯音被安九的视线看着,终于是按耐不住了,赫然睁开眼,眼里依旧无法掩饰她的愤恨,“安九,你还想做什么?”
安九挑眉,不以为意,将手中的点心递上前,声音平静无波,“容妃娘娘饿了自己事小,饿了肚中的龙嗣,可就不好了。”
夏侯音瞧见她手中的点心,不相信安九会这般好心,审视的看了安九几眼,别开眼,气焰依旧未消,“安九,你休要再打什么主意,本宫告诉你,那赫连璧必定不会让本宫死,你若是伤了我,我……”
“够了!”安九蹙眉,拔高了语调,上前,抓起一块点心就塞入了夏侯音那苍白的小口之中,毫不怜惜,“别总是想着人家要你的命,也只有你,时时想着算计别人,夏侯音,你的命,在我的眼里,可是一个铜板都不值!”
若非感谢她方才在船上,助她成了那一出戏,她可也不会管这夏侯音的死活。
想到方才那刺在夏侯音发髻上的几下,若北策发现了,他应该知道她留下的信息,代表着什么意思吧!
眸光微敛,安九心中暗自祈祷着,夏侯音看了一眼安九,神色微怔,似乎确定她真的无心伤自己,才稍微放心下来,咀嚼着口中的点心。
安九将那一盘点心全数都塞在夏侯音的手中,冷冷的开口,“你我现在都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里只有人质,没有身份之分,容妃娘娘若是还想吃些别的东西,自己动手,我安九可没有伺候别人的习惯。”
说罢,安九转身,走到桌子前,拿了筷子,让红翎一起,主仆二人吃了起来,好似在自己家中一般。
这主仆二人的随意,让夏侯音蹙眉,过了半响,才将手中的点心丢开,挣扎着起身,走到桌子前坐下,拿了筷子,也跟着吃了起来。
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儿,此时此刻,有款待,可并不代表着以后也会如此,现在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安九淡淡的瞥了一眼夏侯音那有些急切的吃相,好看的眉峰一挑,却也没说什么,沉吟片刻,夏侯音吃得饱了,放下碗筷,看着安九,终于开口。
“说实话,安九,我真的羡慕你!”夏侯音的声音,透着几分苦涩。
安九微愣,牵唇一笑,“羡慕我好运气嫁给了北策?”
今天在船上,这夏侯音的叫嚣,她可没有忘记!
夏侯音敛眉,“不只是!”
夏侯音抚了抚肚子,那双眼中,没有了往日的风情万种,没了对安九的针锋相对,更是没有了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我曾想,如果你是我……当年嫁给了北王爷,你以后的日子,会怎么过!”
安九眼里掠过一抹诧异,如果她是夏侯音……这分明是不可能的如果!
不过,这夏侯音既然想知道,那么,她告诉她又何妨?
“如果我是你,当年在知道所嫁之人是北王爷的时候,我就闹开了,哪怕是自行求去!”安九给红翎使了个眼色,让她将乘好的汤,端过来。
“自行求去?那可是下堂妇了!”很显然,安九的答案让夏侯音诧异。
安九不以为意的挑眉,“下堂妇又如何?总比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强,一辈子啊,要么和深爱的人相携到老,要么,一人潇洒!”
夏侯音看着安九,那双眼里笑意,越发多了几分苦涩,“呵……呵呵,也对,太子的婚事,你不满意,都千方百计的退了,太子并非你所爱之人,你便不会将自己一生安放在不爱的人身旁,若那时……我……”
说到此,夏侯音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似有些东西,无法摊开在别人的目光之中一般。
安九却是明白夏侯音的思绪,那夏侯仪千方百计的骗夏侯音成亲,她之后的一切,就并非是她一人所能掌控的了,可若是换成安九……呵,她管他什么家族利益,管他什么阴谋,就算是他夏侯家有野心,也休想拿她一生的幸福陪葬。
“我终究不是你!”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夏侯音口中喃喃。
她不是安九,有些事情,她做不了那么潇洒,而许多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也早已经无力改变,只能被推动着往前走!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夏侯音起身,重新回到床上,安九的声音,也在房间里响起,“容妃娘娘如今有皇上宠爱,有肚中的龙嗣,当懂得珍惜,若总是看着别人得到的好东西,却看不到自己得到的好东西,那不过是自找罪受罢了!”
夏侯音微怔,脑海中,安九的话,不断的回荡着,自找罪受么?
她只感觉,自己走进了无尽的深渊,还有什么,比她这深渊中的罪,还难以让人承受的呢?
正此时,门外一阵脚步声,房间里的三人,立即警惕了起来,几秒的时间,门便被推开,进来的人,俊朗的脸上,一抹笑意,换了一身衣袍,但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威仪,依旧未减。
安九瞥了一眼赫连璧,眸光微敛,却好似什么也没看见一般,夏侯音更是从床上惊坐而起,防备的看着赫连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