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校长在他们走后,想起来当年夜校倒闭前,他收拾了一下学校里的旧东西,便收拾出了两箱,放在家里。接着他回家一翻,发现了一本当年的相册,以及一些学生的作业本。
这会儿,纪律他们就是过来看这些旧物的。
两个大箱子,里面放满了十几年前的东西。一打开,一股充满岁月感的霉味扑面而来。
“下面我也还没翻过。”李校长拿起一个箱子里放在最上面的一张照片,说,“看到这个我就立即拿过来了。”
照片是一张合照。十几年前的照片,无论是色彩的饱和度还是照片的清晰度,都无法和现在的相比。李校长手中的这张照片虽然是彩色的,但色彩已经黯淡了不少,其中一角不知被什么磨掉了颜色,露出内里的白。
照片上站着几排年轻的男孩女孩,第一排正中间的真是年轻时候的李校长,比起现在要瘦不少。
“你们看这儿,这就是那姑娘。”李校长手指往照片第二排靠右位置一指,“本来照片后面都写着名字的,但我这张忘了怎么回事,后面没名字,现在我也都想不起来他们谁是谁了。”语气中不免有些遗憾。
顺着李校长的手指,他们看到了一个梳着当时流行发型的姑娘。
“是她。”宋不羁肯定地说。
纪律和谢齐天都向他看来。
宋不羁像是确定一般,又重复道:“就是王余。”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们见到的死者王余和这照片上的姑娘长得八分相像,但天底下长得相像的人不少,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俩人是同一人。
“其他的还有些杂物,但是我不知道有没有她的,有也认不出来了。”刘文韬说。
纪律“嗯”了一声,然后让谢齐天和宋不羁一起把箱子内的造物一件一件拿出去,翻看。
课本、作业本、卷笔刀、圆珠笔……一件一件,都是十几年前的回忆。
一瞬间,仿佛有学生大晚上在灯光通明的教室里学习的画面出现在宋不羁眼前。
被他坚定认为是王余的姑娘从照片上走出,来到他的面前,拿着一本书,半趴在桌上学习。她学得很认真,只不过有时候抵不过困意,看一会儿点一下脑袋。脑袋越来越低,最终砸到了桌上。
而这个姑娘的脸,在他眼前慢慢清晰,渐渐与他梦中那小女孩的脸合二为一。
宋不羁一个激灵,颤了颤身体。
——不可能!
他往旁边移了一步,左手抓上什么,紧紧地握住,下意识地摇了摇脑袋——不可能!
按理说他记忆很好,对于曾经梦到过的内容也从来是记得清清楚楚,但当时被爆炸波及后的那个梦,他只记得自己确实做过梦,但是梦的内容却是记不大清了。
而这会儿,他看着照片上那姑娘,清晰地认识到当时梦里有个小女孩。
那个梦,是和他遗忘的记忆有关的。
但是王余和他没什么关系啊……他又不认识她。
真的不认识吗?
心里有个声音小声地问着。
“怎么了?”
纪律握住他的手,担心地问道。
被握住的手上传来温热的安心感,宋不羁低头,这会儿才意识到,原来他刚才下意识地抓住了纪律的右胳膊。
宋不羁松了松力道,沉默地摇了摇头。
纪律深深看了他一眼,知道现在不是细问的时候,便安抚性地握了握他的手,然后继续和谢齐天检查盒子中的物品。
这时,纪律的手机响了——夏霁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宋不羁凑过来看,发现是一个笔记本,笔记本摊开,上面写了一些字。
脑子一转,宋不羁瞬间明白了什么,他说:“这是王余的笔记本?”
“嗯。”纪律说,“一个人的笔迹,哪怕会有变化,但一些习惯肯定还在。”
所以来之前,听说这箱子会有一些本子,纪律就让夏霁拍有王余字迹的照片过来,他们初步对比看看,看看箱子里有没有什么本子是属于王余的。如果有字迹像的,他们先带回去,再请笔迹鉴定专家好好对比。
于是宋不羁也加入了翻本子队伍,开始对比字迹。
课本都发了黄,充满了霉味。宋不羁翻了几本就不适地揉了揉鼻子。
纪律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这是摊上了一个娇贵的男朋友。但谁让这是自己选的,娇贵一点就娇贵一点吧。
他让宋不羁别翻了,去旁边等他们。
宋不羁歉然地一笑,也没坚持说就要留下来帮忙,反而脱了手套,问李校长卫生间在哪。
李校长让他出门左拐走到头,于是,宋不羁走出了校长室,去往卫生间。
上了个厕所,又在洗手台前用冷水抹了把脸,宋不羁觉得被霉味侵蚀的鼻子舒服多了。
洗手间旁有个小阳台,这会儿刚好太阳照不到这一面。宋不羁见门开着,便进去呆了会儿。
天气虽不错,但是春风也有,在没有太阳的地方被风吹一会儿,还算凉爽。只是再过段时间,温度再高点儿,连风都要热起来了吧。
一年中最不喜欢的季节又要到了。
宋不羁唉声叹气了一会儿,打算回去。
就在这时候,他刚转身,一只脚已经往前迈了一步,脑袋还未完全转回,余光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楼下经过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高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