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目前的调查来看,三名跳楼者唯一的交集便是崔成的数学补习课堂了。
崔成。
纪律的桌上还放着崔成的资料。
宋不羁拿起来再次看了起来,目光在打印出来的黑字上一字一字看过去。
但是依然无法看出破绽。
半小时后,纪律回来了,俩人一起回了家。
宋不羁一路沉默,到家后纪律敲了敲他脑袋,问:“在想做什么坏事?”
宋不羁本想嘻嘻笑地问“如果我做了坏事你会不会抓我”,但他没笑出来。
他把晚上冒出的想法跟纪律说了。
纪律说:“晚上的讨论会我们也讨论了这一可能性。”
但是大多数人表示了不赞同。
催眠啊、精神控制啊,这种玩意儿,多么虚无缥缈啊。
那个崔成,哪一点看上去像是会这么厉害的手段呢?
是他的眯眯眼像,还是他的啤酒肚像?
但宋不羁抿了抿唇,说:“我打算去会会他。”
---
崔成结束一天的工作,和碰到的每个同事都点头道别,慢吞吞地下了楼梯,慢吞吞地走到大门口。
太阳还未完全落下,晕黄的光从远处的地平线射过来,射在崔成的脸上,射进他的眼里。不过他的眼皮往下一耷,遮住了其中的神色。
这样看上去,就好像是他因阳光刺眼,被刺得不舒服,眯了眼。
他把腋下的公文包夹得紧了些,往旁边的公交站走去。
这个公交站正对着花城二中。
崔成站在公交站里,瞟了眼旁边的公交到站提醒牌——他等的这辆公交还有一站就到。
他几乎每天都乘公交,乘得多了,便也乘出经验来了,知道自己这个时间点出来,刚好便能乘上即将到来的公交。
如果出来得早了,那就要在太阳底下多等几分钟。如果出来得迟了,那就更要多等几分钟。
他每次都能把时间把握得刚刚好,就像他能把握好学生跳楼的时机一样。
今天不是每周五下午放假日,对面的花城二中校门关着,也没见有什么人走动,穿越马路流淌过来的空气是安静的。
但是安静只是表面,崔成本来就好似带笑的五官更是突地流露出一丝笑,他几不可见地动了动嘴唇:“一报还一报……”
不远处红绿灯闪了下,黄灯过去,绿灯亮了,崔成等的那辆公交来了。
车门打开,崔成抬起脚步走了上去。
这辆公交上人不多,即使是这会儿下班高峰期,也是没坐满。因为这辆公交经过的居民区很少,也没什么人多的站点。
崔成一边往最后一排走去,一边往窗外瞟去。他看到了花城二中旁边的市公安局门口刚开进了一辆警车。
他的眯眯眼闪了闪,好像流露出了一丝轻蔑。
他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排,便收回目光坐了下去。
他惯常坐在最后一排最靠左的位置,今天也是如此。
坐下后,他在心里回味了一番纪律和宋不羁找他问话的过程,把他自己和警方之间的对话一句一句回忆过去,觉得没任何问题。不过有问题,也不怕。
他勾了勾唇,露出一个略带讥讽的笑。不过这笑一闪而逝,谁也没有捕捉到。下一秒崔成又是那个崔成了,不说不动就自带三分笑,面善得像是烂好人。
崔成住在这辆车唯一经过的一个居民区。
这是一个城中村,房子的年龄大概有二三十了,即使这些年重新装修了门面,但也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岁月感,以及与隔壁高楼大厦的格格不入。
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在花城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年人。
崔成在小区门口碰到个阿婆,阿婆亲切地拉住他,同他唠了唠家常,说自己的大孙子考上现在的大学,都是他当年补习的功劳啊,等小孙子上了高中,也让他父母送去崔成那补习。
崔成谦虚地应了几声,便熟练地脱了身,告别了阿婆,往自己住的那栋走去。
路上又碰到几个阿公阿婆。他们似乎跟崔成都很熟,纷纷和蔼地同他打招呼,有的也会聊上几句。崔成也就停下,没丝毫不耐,脸上的笑意不减。
等他回到自己家,已经是大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他放下公文包,摸了摸自己像皮球一般的肚子——饿了。
冰箱里有昨晚吃剩的菜,电饭煲里有昨晚煮多了的饭。他直接把它们重新加了热,也不在意有没有变味,就这么大口大口地吃了下去。
这样就算解决了晚饭。
对他来说,吃什么不重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他把碗筷随意地往水龙头下一冲,就搁到了一边晾着,也不管一口碗的边缘还沾着一颗米粒。
他例行公事一般吃了饭洗了碗,然后擦干净了手,小心地拿出一部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