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黑被放回原处找妈妈了,然而它的妈妈是个风流浪荡子,常常不着家。被迫成长的二黑发现在人类身上有利可图,便常常流窜于教学楼下,尤其在放学的时候蹲守在门口,靠卖萌为生,骗取小姑娘手里的零食。
叶循也许是因为自己辛苦救它一次,自认为对二黑有再造之恩,因此也格外生出了许多母爱。天天火腿肠小鱼干地喂着,二黑见了他比见了亲妈还亲。
“猫不能吃太咸的东西。”周南涛说。
于是叶循网购了一大包猫粮,藏在教室放书的柜子里。
“我宣布从此以后二黑就是我儿子了。”叶循深情道,“是我与这个早来的冬天的爱情的结晶。”
“快请饭快请饭。”关松说,“热烈庆祝叶循女士喜当妈。”
但冬天的提前降临是很令人难受的。北方最难捱的日子就是供暖的前几天,秋天已经非常非常深沉且严厉了,然而暖气不这么认为,它觉得你还可以再撑一撑。就像是黎明前最黑的夜,熬过去就是温暖的冬天。
周末周南涛的父母带着妹妹回老家吃喜宴,学校周六上午还要上课,周南涛索性不回家了,周末也住学校里。
窗外又黏黏糊糊地下着一点雨夹雪,宿舍的墙壁不防潮也不隔热,又湿又冷,叫人十分烦躁。北方很难得感受到这种浮游在空气里,继而侵入皮肤,钻进骨头的冷。
周南涛窝在宿舍里,靠在暖气边上写物理题。手僵硬得握不住笔,写一行字要对着手呵三次气,受力分析都画得歪歪扭扭。这天是供暖的第一天,暖气若有若无地有了那么点温度,不再只是块冷冰冰的铁了。虽然收效甚微,但总是聊胜于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他总是觉得没由来的烦闷。这样的天气不应该学习,应该缩在暖暖的被子里睡大觉。正在他意志动摇的时候,手机恰到好处地震起来。
于是周南涛有了合理的理由放下笔。
“在吗?”
这真是聊天最弱智的开场白。周南涛恶狠狠地想着,云淡风轻地回复:“有事吗?”
周南涛想,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抗拒看到唐远风的消息的呢?他们明明做了快十年的同学,做过邻居,做过朋友。并不说一开始就有多么投缘,但这么多年总是分不开,都成了习惯。
那为什么会疏远呢?从每天放学一起回家,到转学都悄无声息。好像也就是某一瞬间的事情,怪他自己不该有的敏锐,他不应该勘破。
“没事。”唐远风的回信很快,“你忙吗?随便聊聊嘛。”
“哦哦。”他的敷衍显得过于刻意。
不要这样,周南涛想。不要逼近,不要说出来。
-新学校还好吗?在那边习惯吗?
-挺好的。
-哈哈哈,会不会觉得寂寞啊[笑哭]
-不会啊,有很多新朋友了嘿嘿
-啊,那挺好的
-你呢?
-我要死了,你走了以后我茶不思饭不想→_→再也没人给我讲题了!
-……
对面沉默了好久,周南涛拿起习题集看了一眼,飘忽的图形根本进不了脑子。隔壁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大中午的,不让人清静。
-你现在有空吗?有件挺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
“不必说了。”他说。
-……。我还没说我要说什么。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要说了,对不起。
是十四岁的时候唐远风悄悄扔掉别的女生送给他的礼物,是十五岁的时候他和曾经暗恋的女生到了不同的学校,唐远风嘴上安慰脸上却如释重负的表情,是十六岁的一个午后,唐远风以为他睡着了,小心翼翼地去吻他的头发。
也许是某一刻,也许是每时每刻。他明白了唐远风从小对他过分的保护欲和占有欲来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