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被刘彦知道了,他该怎么看她?只要一想到刘彦会用厌恶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简直比当初他一脸失望的模样更让她心痛。
虽然没了清白的自己可能也会被刘彦瞧不起,但她仍然不愿意让自己更进一步地变得更不堪,甚至可能让刘彦后悔当初怎么会帮她,怎么会差点和她结亲。
胡大富看着胡芸一直哭哭啼啼的模样,心里烦闷得紧,满脸不耐烦地喝道:“你不要,你一句不要就完了?你这是打算眼看着我们一家人因为你的关系吃不饱穿不暖的,过上比以前还不如的生活吗!连你妹妹如今都能自己赚钱了,你就想继续吃我们喝我们的却不付出任何代价!?那我们养你这么大干什么!?”
不管是在城里人还是乡下人眼里,只要是在这封建古代,重男轻女的思想便是根深蒂固,不可动摇的,生儿子传宗接代,生女儿便是赔钱货,养那么大花不少钱却到头来还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给人生儿育女,要是运气好的兴许还能让娘家人多得点彩礼钱,或者跟着沾沾光,曾经胡芸也差点做到这一点,但也只是曾经,连清白都没了的她,想嫁寻常清白人家都不可能了,还能指望什么?这比赔钱货还赔钱货啊!
不但不能给娘家人捞到什么,人还活着,他们就还得继续养着她?都到出嫁年纪了还想吃爹娘的,这像话吗?家里两个闺女,不管胡雪赚钱的手段多见不得人,多让胡大富黑脸,但好歹还能补贴家用,他可以选择性地当作不知道,眼不见为净,至少就算不嫁人,胡雪也不会增加家里的负担,可对比之下胡芸要是什么都不打算做,就着实碍眼了。
凭什么当妹妹的都做了,你这个当姐姐的不愿意做?难道她不觉得造成胡家现在局面的她应该负全责吗?
面对胡大富的指责,胡芸拼命地摇头:“我,我没有……”她怎么会希望家里人过得比从前更苦,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她一个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如果是个男儿身,她当然愿意做任何她能做的事情来帮助家里渡过难关,可她爹娘提出的这个要求实在是……
胡芸咬着唇道:“我可以和娘一样做女红卖钱,给家里补贴。”
何氏皱紧眉头:“那点钱够干什么的。”雪儿几天的功夫就能赚五两银子,做女红赚钱?一个月下来能有五百文钱吗?五两银子一年都不一定能有,如此明显的对比,她如何愿意?
“你就听娘一句劝,做女红赚不了几个钱不说,还累眼睛,坐久了腰酸背痛的有什么好,指望你做女红改善家里情况,估计咱们早都饿死了,学学雪儿多好,穿漂亮的衣裳,戴好看的簪子,也不用做什么体力活就能赚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银子,再说这事儿也不是让你去遭罪,咳,不也挺享受的吗。”何氏面上有些尴尬,但仍然苦口婆心又语气坚定地说道:“一开始你可能不习惯,但慢慢的自然就好了,又不是让你去卖身,等以后家里条件好了,你不愿意继续做了,随时都可以不做,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可是!”胡海早就不耐烦了,怒骂一声道:“又没让你去死,吞吞吐吐,磨磨蹭蹭的,这就是你所谓的想偿还爹娘的养育之恩?”
胡雪瞥了自己哥哥一眼,在心里暗自不屑地撇嘴,真要说偿还爹娘的养育之恩,他似乎是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一个手脚健全的男人不出去找活做赚钱,却在家里吃爹娘的,他一个男人要说吃,肯定吃的也比胡芸多多了,可就算是现在家里欠了债,也没见他有半点想赚钱帮忙的意思。
说这话他也真不嫌臊得慌。
何氏劝了几句见胡芸还是不答应,本来对大女儿被人糟踏的疼惜也被不耐取代,看着胡芸一直苦着脸只知道摇头的样子,心一狠,干脆道:“芸姐儿,你还是不肯答应吗?是不是得我这个当娘的给你跪下你才愿意?如果是,我现在就给你跪下还不行吗!”说着真的作势要跪下。
虽说他们的确可以把胡芸关起来,不给她吃不给她喝逼着她答应,但对待亲生女儿那样,未免太丧良心了,至少,至少就算他们此时的态度和逼迫也没什么两样,但如果能让胡芸妥协,不用用关起来的强硬手段,到底面上还是能过得去一些,她心里,也相对能说服自己说这是胡芸自己愿意的,不是他们逼的。
胡家其他人都吓了一跳,连胡雪都瞪了瞪眼睛,但紧接着很快便明白了她娘的
着很快便明白了她娘的想法,心情说不出的复杂难辨,冷冷抬头看了眼面色刷白的胡芸,嘲讽地说道:“你一个当女儿的居然还要让自己的亲娘给你跪下,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我,我……”胡芸怎么也没想到何氏要给自己跪下,虽说她第一时间就反射性地把人扶住没真的跪下,但真看着生她养她的亲生母亲都被逼得要给她下跪了,心里也着实跟针扎一样疼得难受,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家里都这样了,她却仍然只想着要保住自己,不愿意用她唯一能用的上的地方去帮助家人摆脱困境。
其实,那种事虽然真的很难接受,可她身子都已经脏了,被三个人脏,和被更多人脏,又有什么分别呢……
胡大富也知道自己婆娘不是真要给闺女跪,又注意到胡芸面上明显露出动摇之色,立即冷喝道:“你看看你,你是非要把我们都逼死了才甘心是不是?让亲娘给你下跪还不能点头,要不要我这个当爹的也给你跪下!只要你受得起!”
“不要!”胡芸大惊失色,把亲娘逼得要给她下跪她已经很难受了,要是再让亲爹下跪,她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胡芸从左至右看向胡大富,被自己扶着的何氏,胡海和胡雪,面前四个人都是自己最亲的亲人,从前她在家里并不受重视,家里有什么家务活也都是她来做,洗衣做饭刷碗擦地,照顾弟弟,都是她的事,但却从来没能得到过一句夸奖,因为得不到爹娘的夸奖,她只能告诉自己,爹娘让她做家务表示他们需要自己,只要她做得好,爹娘自然会记着她的好。
只有靠着做家里的那些家务,她才能实现自我价值,觉得自己被人需要,活得很有意义,此时此刻,平时很少关注她的亲人们却一个个都带着期待地望着她,撇开从前那些自我安慰的时候外,这是她第一次真切地从家人眼中看见了他们对自己的需要。
胡芸几番挣扎,最终还是咬牙道:“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话刚说完,她清楚地看见对面的四个人都露出了如释重负,满心欢喜的笑容,让胡芸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喜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