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公公也没有拒绝,顺手塞进了袖子里,手上拿着的拂尘一扬,说道:“娘娘有意为佛寺捐花,这是功德,也是慈悲心。咱家自然尽全力。”
她正要走的样子,但是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对胡公公说道:“公公,不知明日殿下可有空闲?如此多的曼陀罗花盛放,嫔妾想请殿下一同观赏。”
胡公公为难道:“这个咱家也说不准,还是先禀明殿下后,再给娘娘回话。”
“甚好。那就多谢公公了。”她俯身行礼,这才离开。
刚回到屋里,她转身就对悄儿说:“悄儿,你快去准备好三十份的红包,为明日打算。”
悄儿沉吟了一会儿,这就去了库房,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来,手上只拿了几个荷包。
徐妆洗皱了皱眉问道:“怎的去了这么久,才拿了这几个回来?”
悄儿也是愁眉不展,拿着手里这几个荷包掂量了一会儿,说道:“娘娘,实不相瞒。这已经是我们所有积蓄了。”
她心头一跳,立即从椅子上起身,快步走到悄儿面前说,“你要知道明天有多重要。”
悄儿也急的上火,说道:“娘娘,奴婢知道您近一个月来为的就是谋划此事。只是最近我们出的打点银子实在太多,以前娘娘被太子妃算计的时候,今日给胡公公的打点钱,都花了好多。实在是拿不出多的银子,娘娘日前赏给我的礼物,也被我拿去变卖了大半,才凑得这么多。”
她一听,这样算下来,确实用了不少,也心生悔意,觉得对不起悄儿,她拉过悄儿的手说:“对不起,悄儿,是我错怪了你……苦了你了。”
她拉着悄儿的手走到妆奁边,把妆奁倒了个空,拿着首饰对悄儿说:“悄儿,赵昭训以前教过我一句话叫背水一战,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你快拿着这些,再把我这个月的月银,先支出来,咱们再做打算。”
悄儿也深受感染,明白如今形势,点点头说:“好,娘娘,奴婢也把自己的月钱先支出来。”说完就要走。
她一时感动,捉住悄儿的手。悄儿回眸,她低声说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姐妹。”
悄儿没说话,只是浅浅笑着,眼睛里闪着淡淡的光。
☆、第三十一章 花蜜
“徐承修娘娘在吗?”
外面突然来了人,她听出这是胡公公的声音。她和悄儿对视一眼,赶紧把妆奁里的东西一股脑先收起来,这才去给胡公公开门。
“原来是胡公公,快里边请。”她随即换上了一副笑脸。
“承修娘娘不必客气,咱家只是来传个话,待会儿就走。”胡公公拂尘一摇,“咱家已经向殿下通报了,殿下已经应允。只是不知娘娘具体所邀时间为何?”
听到太子要来的消息,她先是心下一松,而又有在心里盘算了一遍,这才说道:“殿下公务繁忙,嫔妾一介闲人,还是请殿下来定时间吧。”
太子疑心重,她如今相邀,已经定了地点,如果再定下时间,就有几分请君入瓮的味道,太子必然不肯到了。
胡公公颔首,说:“殿下明日上午的确有公务要办,殿下刚才吩咐,如果约定在下午,那就申时最好。”
她听后一笑,“好,那嫔妾就稍早些过去,打点一下,殿下到时,就能赏花了。”
“那辛苦娘娘了。咱家这就回去复命了。”
之后又和胡公公说了几句,胡公公便要离开,送走了胡公公,她转身进屋对悄儿说:“悄儿,先收起你的银子,明日太子要来,到时候用太子的眼睛去看比花银子用多少人的眼睛去看都有用。”
但她又沉思了一会儿,走到妆奁前,翻出一串珠子递给悄儿说:“以防万一,你还是用银子去打点一下。胡公公说,明日搬花的人里,有个领头的,叫王三,我记得他平日里就是贪财出名了的。”
悄儿接过她手里的首饰,说:“奴婢省得,这就去办。娘娘,奴婢刚才已经为您制备好了香花浴,娘娘趁着水温正好快去吧。只是奴婢先去忙这个,不能伺候您沐浴了。”
“不妨事,也不是什么娇贵的身子,我自己来。”她点点头,但又好像想起什么,“花瓣放够了吗?”
悄儿道:“娘娘放心,比平日里还多了一倍的量,一定足够了。”
她点头,这才放心。
第二日一早,天不亮,悄儿正点起床,却见她一个人默默坐在梳妆镜前。悄儿吓了一跳,走进了看见她穿的还是昨日沐浴之后的衣服,问道:“娘娘一夜未睡?”
她笑笑,但是显得有些疲惫,“睡不着,一闭眼,全是这些事。既然睡不着了,悄儿,为我梳妆吧。”
悄儿心疼她,拿起了梳子,为她梳理头发,一边梳一边蘸着桂花油,一时间香气四溢。悄儿手巧,不一会儿就给她梳了一个坠马髻,显得她越发艳丽动人。看见她眼下有些泛着疲惫的青色,悄儿又为她在眼下多施了一些粉,这才掩盖住她的疲惫。
不一会儿,徐妆洗睁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的第一句话是:“桂花油用了吗?”
悄儿笑道,“用了,娘娘。奴婢去库房领的时候问了,是去年做得最好的一瓶,留到今年的,这样的香气足够了。”
她却微微皱起眉,“再用些。我不放心。”她像是个精致的前朝仕女的瓷像,坐在梳妆镜前一动不动。她的心里反复在斟酌,这样到底好不好。毕竟了净小和尚从未做错什么,只是因为他是自己计划中的一环,就要被牵扯进来。
直到悄儿说:“娘娘,未时了。”
时间到了,她再没有机会犹豫了。是的,不能犹豫了。她才睁开眼,修长的睫毛,像蝴蝶扇动的翅膀一样,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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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这吧。”
今天的国寺,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十几个壮汉,人手端着一盆圣花曼陀罗,在寺庙里进进出出。在那花丛前,站着一位身穿齐胸襦裙的丽人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了净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情景。
“女施主,这是?”了净像往常一样同她打了招呼,却有些疑惑。
“小师父。”她转身过来,灿烂一笑。了净看得有些呆愣。与这位女施主相识也快半年,平日见她总是不苟言笑,最好的,也就见过她浅浅一笑。从未见过她这个模样。
恍恍惚惚间,又有一股香气飘来,气息有些甜腻,像是桂花的气息。顺着香味的来源望去,正是这位女施主。
了净再一低头,见她今日头上戴了一个斗笠,大概是因为暖洋洋的,日头大,女施主怕晒黑了。斗笠的边缘上,挂着轻纱,随风飘扬。她穿的是齐胸襦裙,是纱质的,有些透,若隐若现。了净吓得赶紧撤回了目光,觉得这位女施主今天有些奇怪。
了净站了一会儿,再闻着这股气味,只觉得头皮发麻,于是赶紧卷了卷袖子,加入了搬花工人的行列。
了净才搬了一会儿,看见行色匆匆的了归师弟。了归师弟也看见了他,停下脚步,问道:“师兄,可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