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正是白昼与黑夜交替之时,传说中的逢魔时刻。

少女浓密的眼睫湿漉漉,上翘的眼尾带着红晕,饱满鲜妍的唇染着殷红,她甚至还不自觉舔了一下。

陆衍突然就产生了错觉,仿佛她是天地间纯阴之地化成的精怪,天真魅惑又不自知,偏偏要吸男人的阳气才能存活,至于他,没有负隅顽抗的勇气,只能任其予取予求。

幸好,很快她就收起了那副惑人的样貌,磨了磨牙齿:“再缠着我就咬死你。”

“你属狗的吧?”他突然就笑了,朝c区出口扬了扬下巴:“去车里,我有事问你。”

梁挽不动:“我要回寝室。”

陆衍盯着她:“去车里。”

梁挽深吸了口气,握拳吼道:“我说了要上楼,听不懂是不是?”

声音成功让附近的学生们再度驻足。毕竟这戏码,怎么看都像是情侣闹分手,一人纠缠一人心狠,这绝逼是吃瓜讨论的大好时机。

陆衍甚至听到了一句【长那么帅也被甩】,他倒是无所谓背后被人议论,只是对小姑娘的名声确实不太好,他视线朝外扫了一圈,微微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你心情很糟,对吧?”

梁挽没说话,又听他嗓音低沉:“不跟我走,可能会更糟。”

随后,命运像是印证了这句话,本来还干爽的天气突然就下起雨来,远处雷声轰隆,她戴着帽子,还没意识到,只是看到有水滴落到男人眉骨处。

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你看到了,别逼我扛你走。”

梁挽认识他短短一个月,对这人任意妄为的劣根性基本见识得七七八八了,她骂过打过反抗过,可惜真是没什么用。

最终她还是铁青着脸上了他的车,一辆没有标志但车型流畅颜色泛着银灰的轿跑。发动后引擎的声响并不大,可推背感真是能叫人把前一天的晚饭都吐出来。

陆衍单手撑着方向盘,语调懒散:“这车我亲手改的,还没让人坐过。”

梁挽用八个字来泼他冷水:“关我屁事,有屁快放。”

陆衍从后视镜里看她,小姑娘眼睛还通红,一股子叛逆愤世的味道,暴躁得不行。他也不恼,勾了勾唇,直接带她上了高速。

漫长的夜,天地混沌一片,路灯的光散不开浓重的黑,绕城高速上没几辆车,只有无限延伸至远方的大道。

梁挽从头到尾手臂环胸,闭着眼睛,耳边是暴雨冲刷挡风玻璃的声响还有雨刮器接连不断的轻微摩擦。

也不知开了多久,渐渐有了明媚灯光,雨势渐小,跑车穿过显示h市入口的收费站,拐过几条主干道,在闹市区的街边停了下来。

梁挽就听到车门咚的一声,她朦胧的睡意顷刻间就散了,撑着酸胀的脖子将座椅调回原位,她趴在窗口朝外看。

入眼是24h营业的便利店,男人走进去,随意挑了几样东西,走到柜台前等结账。即便是隔得不算近,梁挽5.3的视力依旧能分辨出收银员小妹的耳根子红了又红。

真是个祸害。

她收回目光,没再多看,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发出电量不足10%的警告。她拿出来,翻了几下,短消息一排银行基金加油站等系统发的生日祝福。

微信里静悄悄的,只有下午彩排时左晓棠发来的消息,是其刚到国外落地特地在机场给她买礼物的照片。

说来不甘心,二十岁生日,双十年华,除了得到亲生母亲的一个耳光,到头来竟然什么都没留下。她看了眼时间,现在刚18点37分,还有五个多小时这一天就正式结束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她鼻子一酸,忍着泪意,压了下眼角,余光瞥到男人拉车门的身影,赶紧侧过身装睡。

陆衍顺手把袋子丢在后排,也没看她,直接把车开到了h市最负盛名的花园餐厅,传说中预约要提早三天的烧钱地儿。

他倒也不是为了显摆,只是单纯觉得这家东西确实做得好吃,而且主厨是骆勾臣从法国学艺七年回来的堂姐,西餐和甜点都做得相当有水平。

既然心情欠佳,那就好好安慰一下味蕾。

陆少爷把车开到地库,先行下了车,从后排取了袋子,又拉开副驾驶的门,把东西丢到装死的小姑娘怀里。

梁挽被逼着醒了,怒道:“陆衍!”

他笑笑,看了眼手表,没头没脑地丢下一句:“给你半小时,够了吧。”语罢直接走到五米开外的空车位,倚在墙边摸出烟盒,敲了跟烟出来。

梁挽恨不能掐死他算了,挨不过好奇心,她悻悻地打开袋子。

里头五花八门的玩意儿一大堆,冰袋、免洗洗手液、湿巾、干纸巾、清凉油,还有通鼻喷雾。

她琢磨了半天,总算意识到,这似乎是一份豪华大礼包,能叫人没有后顾之忧地哭鼻子。

真是好笑,她用得着他同情?她有那么惨?

自以为是的王八蛋。

梁挽面无表情地翻下遮光板,抬眸从里头的镜子里看到了狼狈的自己,左颊上的红印,像是耻辱印记。

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的无数个记忆碎片里,幼年扎着双马尾的她,背着书包的她,抱着小熊哭泣的她,无一例外都顶着一张红肿的脸。

她的母亲,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诫自己的女儿,脸面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当然,她也曾傻乎乎地痴望过母亲的疼爱,所以什么事情都尽力做到完美,盼能得到其一句赞美。可惜还是敌不过那些变态苛求,稍有行差踏错,就是恶意的谩骂和体罚。

终究是撑不下去了,痛苦和委屈席卷周身,梁挽捂着脸,任由泪水肆虐,她没有压抑声音,痛痛快快放声大哭了一场。

不远处,陆衍皱了下眉,听着少女伤心欲绝的哭声,一动不动,烟灰带着炽热的温度烫到手背,他浑然未觉,只是心底泛起细细密密的针扎痛楚。

就好像中了同心蛊,她在疼,他也烦躁难安。

良久,他被这陌生异样的情绪快折磨透了,暗骂了声,踩灭烟头,疾步走过去,将她从车里拉出来。

梁挽泪眼朦胧,还没反应过来就投入了一个怀抱。

头顶上是男人润了橄榄油一般缠绵的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