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珊情绪控制极佳,面上毫无恼怒痕迹,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家里很困难,小学到研究生毕业,都是陆家资助的。要说是佣人,也没错。”
梁挽沉默。
怪不得这样忠心耿耿,帮着小变态作奸犯科,原来是从小培养的。
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多费口舌拿道德底线来尝试说服对方。揉了揉方才被粗暴对待的肩膀,梁挽靠回椅背上,侧过脸看着窗外迅速掠过的景物,选择彻底放空。
她不说话,林慧珊被誉为全集团最像ai的人类,自然也不会去刻意搭话。
四十分钟的车程里,除了司机接了个电话之外,竟无其他声响。
到达庄园门口,管家还是上次那一位,五十来岁的年纪,两鬓花白,站姿笔挺。梁挽狐疑地眯起眼,细细打量他的长相,上回来时没觉得蹊跷,这会儿怎么越看越像……
林慧珊走上前:“爸。”
林贤点点头:“你回去忙吧,别在这里耽搁,我会照顾好梁小姐的。”
“您辛苦了。”林慧珊拍拍父亲的手,转身上了车。
梁挽看得目瞪口呆。
她这是掉入狼窝了吗?一帮子全是陆衍的家仆。
抵抗是没有用的,这里临近风景园区,夜深人静时分,唯一几班公交线路都停了,更不要说出租车了。
她琢磨着报警时,女佣们已经把西式糕点和伯爵红茶端上来了,额外还捧了自动加热的软萌抱枕,在她腰后垫上,再往怀里塞了一个。
梁挽丢开手机,哀叹一声,要是警察来了,会相信她是被绑架吗?
这他妈绝壁是来享福的吧。
“梁小姐还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和我提。”林贤站在她身侧,恭谨弯下腰:“少爷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您要是累了,就去二楼客房最里头的那间休息。”
梁挽没办法让一位年纪等同于她父亲的长辈这样子卑躬屈膝同自己讲话,赶紧站起来道:“林叔,我想回学校。”
林贤替她倒了杯茶,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慢条斯理地道:“浴缸里的花瓣是早上在花园摘的,梁小姐要是不喜欢,我让她们现在就去收拾掉。”
梁挽:“那我几点可以走?”
林贤喊了一个女佣过来:“你去把梁小姐的睡裙准备好。”语罢,他扭过头来,轻声道:“您刚才说什么?”
梁挽:“……”她无力地摆摆手,坐回沙发上,破罐破摔拿了块抹茶曲奇,放到嘴里用力地嚼。
别说,味道真是很好。
她最近有点堕落了,临近放假老师也没有摁着头强行在上课前称体重了。再加上眼下心烦气躁,据说甜食能让幸福指数提高,她干脆放飞自我,专心一意啃起饼干来。
结果这个庄园比香舍酒店还恐怖,后厨的佣人简直是随时stand by的状态,梁挽都吃过两轮了,还在源源不断上新品。
“林叔,叫他们别忙了。”看着茶几上一片狼藉,她有些脸红,灌了太多茶水肚子不太舒服,直接尿遁法去洗手间,摸出手机给陆衍打电话。
响了好多声没有人接。
她烦躁地摁灭屏幕,对方又回拨过来。
先是一片嘈杂喧闹,而后渐渐隐去,归于平静,似乎是他走到了无人打扰的地方。
梁挽压着性子,嘲道:“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在那头轻笑:“可能会晚,你不用等我,先睡吧。”
喝了酒,嗓子带了后天的沙哑,每一个字节都跟轻轻滚过砾纸似的,又酥又麻。
梁挽不自觉把听筒拿远了些,又反应过来刚才的对话有点问题,怎么听上去那么像妻子质问晚归的丈夫……
“你别占我便宜。”她埋下头,打开龙头,往脸上泼了抔水,恼道:“你这样强行拘禁,是非法的,懂吗?”
他鼻音浓重,懒洋洋的腔调:“那造谣就不犯法了?”
梁挽一愣,明白他指的是之前她走上舞台公布真相的那一幕,咬牙道:“你不信的话,我手里有证据。”
“是吗?”他醉意朦胧地拉长音:“那你小心点,要是最后发现是一场乌龙,可不是你三言两语道个歉就能解决的。”
梁挽皱了下眉。
他低低笑了声,语调轻佻:“唔,怎么说也得真睡一次才能补偿我吧。”
梁挽眼皮一跳,明知道自己有理有据站得住脚,还是被他的惊人之语给吓到,赶紧掐断通话,出来后就跟着女佣去了二楼。
客房是典型的北欧风格,浅灰墙纸,长绒地毯。床上还有只同她宿舍一模一样的独角兽,她看着烦,一脚把它踹到了地上。
房里暖气足,她穿着高领毛衣,感觉快闷死,犹豫很久,还是起身换了长丝绒睡裙,而后谨慎将房门反锁。
身体的束缚解除后,困意不知不觉降临。
梁挽趴在床尾的长条软凳上看了会儿连续剧,没能抵挡住周公邀约,直接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听到楼下一阵兵荒马乱,动静很大,直接将她吵醒。
她痛苦地低吟一声,勉勉强强眼睛睁开条缝,瞥了眼小夜灯旁边的摆钟,竟然才凌晨三点。
搞什么啊。
有那么一瞬间,梁挽以为自己还在寝室,她打着哈欠拉开门,旋转楼梯走到一半,看清客厅的景象后,步子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