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若没有龌龊的心思,她母女俩何至于此?”陆贞训也没有半点的惋惜之态,将陆泽抱紧了些,“如今陆家出了这样的事,此事你虽是被动,但祖父心中对你必然已有不满了。”

谢青岚软软一笑,陆兆南对她当然有不满,这不满又不是今日才有的。陆兆南为人刚愎,很多时候听不进去别人的话不说,还自己认定是什么就是什么,但事实并非如此,有时候就是欠揍的典范。而谢青岚有意无意总会跟他意见相悖,当然就会被不满。

“七日后,我就会搬离陆家。”谢青岚笑着,“我已经请云舒姑姑在府衙中去为我上户,家中无男子,我立为女户就是了,守着我爹留下来的一亩三分田,也饿不死。”

陆贞训忽然笑出来:“姑父那可不是一亩三分地了。”又揽紧了怀中的陆泽,“陆家的境遇也就如此了,旁的,我也无暇再过问了。你趁早离了也好,总好过被祸害。虽说这次是余氏做的,但还好,能叫你离开。你若与陆家一直撕撸不干净,不仅是你,连你夫婿也会被祸害……傅渊的确不是好人,但陆家那境况,总会被拖累的。说句不好听的,他死不死的,我不愿意管,我却不想你有任何事。”她喉头一哽,又想起陆显来,“你不晓得,我现在想起那人,我都恨得咬牙切齿。我这辈子是注定逃不开了,他磋磨死了我娘,磋磨得整个陆家人不人鬼不鬼的……”

知道她在说谁,谢青岚也不以为意,陆家本来奇葩就挺多的,相较之下,陆兆南都算是正常的,若是有一日,陆兆南闭眼了,家主之位传到了陆晖手上也堪忧,好在陆澄是个清醒的,除了有点软弱之外。

陆贞训说罢,又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缓缓吁出一口气来,这才看着怀中的陆泽:“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泽弟了,偏偏他还这样小,来年分家,能有自己的家产也是好的,但想来,那人是不会让他这样轻易好过的。”

这话倒也不假,陆显那人,会来事的功力在陆家无人能及。见陆贞训满面愁容,也是宽慰道:“好歹还有一年呢,好好顾着眼前才是。”

陆贞训默了一会儿,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来:“这话倒不假,的确应该先顾着眼下的。”怀中的陆泽蹭了蹭小脸,睡得不甚安稳,迷迷糊糊的抬头,软软的唤道:“姐姐……”

“泽弟。”陆贞训抱着他,脸上的笑容这才真切了许多。这毕竟是她在陆家的牵挂了,“睡好了就起身吧。”

陆泽揉了揉眼睛,又埋头睡去了。谢青岚轻轻叹惋一声,看着她:“泽弟这样才是最放心不下的,他还这样小,若是可以,我真想把他和外祖母一同带走的好。”

“你也晓得不可能。”陆贞训说着,“实则,如今二哥哥只怕才是最难过的。”

谢青岚顿时不说话了,陆澄的为难她也是知道的,毕竟余氏和陆淑训再有千般不是,也是他生母和姐姐,现在两人一朝没了性命,陆澄心中苦楚,还有个因为瘫痪脾气愈发大了的父亲,三重的折磨,这才是最惨的。

陆贞训说了一会儿,又命采荷将了茶水来,自己抿了一口白水:“实则我说,你也别去管太多的事了,自己快活才是最要紧的。你可找到了住处?日后一人在外,记得别对太多人太好,否则只恐殃及自身,遇到事情了,多问问傅渊罢……他总是比你清醒的。”说到这里,陆贞训一双好看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忧愁,“说来,就算皇上和太后允许你分家,如何肯让你嫁给傅渊?”

“山人自有妙计。”谢青岚狡黠一笑,又娓娓向她说了自己和褚青萝还有端敏大长公主如何搭上的,听得陆贞训不免大喜,笑得欢喜:“好好好,没想到你有这样的境遇,有了端敏大长公主相助,你必然能顺利许多的。”

“要不是我肯出那好几万两银子,那人如何肯帮我一二?”谢青岚笑道,又想到方才遇上的徐景修,只盼着这货能运气好点,那忠靖侯的小外孙能捡回一条命来。

虽说都没气的人了,要救回来确实挺难的。但万一能抢回一条命,也是无量的功德了。

陆贞训不知她想什么,笑得那样美:“几万两买得皇族对你的好感,如何不值得?”又握住谢青岚的手,“妹妹,但凡端敏大长公主肯护住你,世家们哪个敢动你?即便端敏公主皇族的身份弹压不住,还有褚将军,手握重兵,难道还弹压不住他们不成?”

“可不呢。”谢青岚笑着,又想到那日端敏说要在公主府设宴的事,还要京中权贵的子女们都去,想想也就知道不对味了。

褚青萝也快要十五了,眼看着就能嫁人,在这节骨眼上回来,一来是为了军饷的事,二来,褚青萝也该嫁人了。

而除了满京的权贵,哪个又能衬上褚青萝这老爹是国公老妈是公主的淑仪郡主呢?往上了说,即便是皇族,也是可以的。

这么想着,谢青岚握紧了陆贞训的手,这世上就有些事,那样的云泥之别。陆贞训能被父亲拖累到这个地步,而褚青萝,却能靠着父母荫蔽,一辈子无忧无虑。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就是如此而已。

反手握紧了陆贞训的手,谢青岚在心中暗暗的许下了一个宏愿来。

她不仅自己要当富二代,她还要她儿子当富二代!

作者有话要说:  青岚妹子的宏愿,有点挫……

☆、第93章

七日的时间,过得实在太快了,谢青岚早早的就挪了出去,直接搬进了端敏赠送的园子。一人住在其中,也是难得清静,最关键的是,没了陆家一群奇葩环绕,好像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而就在谢青岚取得户帖的那日,褚青萝亲自来园子里走了一遭。彼时谢青岚抱着手炉正在打盹,就听檀心说褚青萝来了,唬得睡意全无,起身迎出去。

褚青萝一身云纹狐肷斗篷,里面一件玫瑰紫的小袄,那样艳丽的颜色,也只有这明艳的女子hold住了。见谢青岚迎出来,褚青萝快步上前,又对檀心笑着啐道:“好个蹄子,说了不叫你通传的,还这样坏我的事。”

檀心被这样一啐,也不恼,笑着打趣道:“若是婢子不通传,一会子姑娘也得啐婢子,可两头不好做人,还是被郡主啐吧。”

褚青萝一双丹凤眼中尽是笑意,睨了她一眼:“真真是反了你,也不知道姐姐成日怎么宠得你。”又上前拉了谢青岚,“咱们进屋说,外面好冷。”

地龙烧得暖,褚青萝一进屋便脱了身上斗篷,又斜了身后侍女一眼,后者会意,从怀中取出一张名帖来:“谢姑娘。”

谢青岚狐疑,细细看了看,发现是邀请帖,再细细看了一遍,见是邀请去公主府做客的帖子,不禁失笑道:“竟连我也要去?”

“这是自然。”褚青萝坐在她身边,亲亲热热的挽着她的小臂,“我瞧着这京城之中,倒是愈发不太平了。我娘说,叫我别管着这些腌臜事,最好听都别听,要是忍不住就来寻你玩儿。”

见她嘴角含着的笑容那样的诱人,谢青岚一壁搁了手中的帖子,一壁笑问道:“出了什么事能惊动到你这里来?”

“姐姐难道不曾知道?”褚青萝丹凤眼斜斜飞起,含了几分讥诮在其中,“你可晓得,诚国公府和忠靖侯府出了大事。”

谢青岚心中顿时一沉,想到那日徐景修做的好事,也是有几分慌了,强做镇定,问道:“出了什么事?”

“嗨,我听闻这京中的贵族子弟是愈发不像样了。”她说着,眼中的嘲讽那样重,“姐姐晓得么?诚国公世子那日和忠靖老侯爷的外孙为了赌钱起了龃龉,谁知道那世子下这样的狠手,将后者推到木车上,脑袋都磕破了。后来送到医馆里,都没了气息,忠靖老侯爷多大的脾性啊,当场绑了往日的太医院正华神医去给小外孙看病来着。”她说到这里,吃吃的笑起来,那声音娇媚之中透着说不出的锋芒,“可怜华神医九十多岁了,从来没有大病,差点被忠靖老侯爷折腾完半条性命。”

谢青岚无心听她插科打诨,忙问道:“那人救回来了?”

“救回来了。”褚青萝见她似乎有些急切的样子,心中纳罕,点头,“只是因为伤着脑袋了,性命无碍,但是一直没有醒来,都睡了足足快十日了,全靠参汤吊命呢,听说整间屋子都漫着一股子骚味,说是没醒来,但那排泄,好像……”

谢青岚也没有细听了,听这个描述,多半是植物人的症状,现在忠靖老侯爷的外孙成了这样,偏偏忠靖侯是个暴脾气,徐景修只怕惨了……

“那现在如何了?”

“能如何?”褚青萝见今日谢青岚颇有几分怪异,有些不解,“也是那人聪明,现在在京兆尹吃牢饭呢。但既然是诚国公世子,谁又敢苛待了他不成?忠靖侯那头闹着要人赔命呢,诚国公哪里肯依,这下两边剑拔弩张……”又扬起冷笑来,“徐培勇身为兵部尚书,本就是因为军饷的事站在风口浪尖,偏偏不知道收敛,闹出了这事来。”

“……”谢青岚静默片刻,反正徐培勇跟她也没什么情分了,但是徐景修好歹还是当了那么多年的“哥哥”,谢青岚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只好顺着褚青萝的话,“世家们在京中横行霸道惯了,哪里会顾及那样多?”

“这倒也是。”褚青萝拉着谢青岚,“姐姐到时候可一定要来,若不是陆家那二姑娘守孝,我也非要见见她不可。”

见褚青萝对于陆贞训这样好奇,谢青岚也是有几分纳罕,看着她,低声问道:“郡主怎对我二姐姐这样感兴趣?”

褚青萝笑着,那嘴角却隐隐有些向下撇的样子,谢青岚知道这种样子是什么,也是屏住了呼吸。褚青萝笑了一会子,才慢条斯理的扬起眸中惯常带着的傲气:“我不过是听说,陆家二姑娘美得好像是九天仙女,只想看看,能当得起这样的名声,这人是要美到什么地步。”

要是听不出她话中含着的酸意,谢青岚这么些日子在陆府可就是白混了。但陆贞训一介庶女,能让褚青萝这堂堂淑仪郡主嫉妒?褚青萝也是难得的美人,只是她像是太阳般明艳的美,陆贞训性子沉静些,更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