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畴点头:“不过是群落榜书生在这里说些政事罢了,他们说他们的,我们在旁听听热闹也好。”
江茗笑着又冲殷畴拱手:“是了,殿下如此反而能听道民情,倒是我的不周到了。殿下不愧为国之储君,无论身居何处都广纳民言。”
她这一番话吹嘘的殷畴心里得意,只笑着回道:“都是小事。”
两人坐在此处,便听见边上有男子说道:“昭南王世子被调去雍阳关了,诸位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依我看,便是这世子立功太多,惹得镇国大将军心里不舒服,这便想法子将他送走。”有人回道。
“胡言,镇国大将军身出簪缨世家,当今北胡作乱,他怎会如此糊涂?”有人呵斥道:“依我看,定然是青扣关要守不住了。”
他这话一说,场上一片寂静无声。过了片刻,丰弗说道:“落苍院主,还请详细说之。”
那男声便又响了起来:“莫耶关失守,未过多久,青扣关便是腹背受敌。青扣关小,又是北胡大君莫须齐的殒命之处,北胡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而且只要青扣关一破,北胡便可挥军北下,免得受到冬日雪天影响,骑兵不便。而这再往下便是三点守备之处,一处秦凤道,一处延庆道,另一处便是这雍阳关。但这雍阳关又在这两道深处,暂时不会受到波及。我倒是有个奇异的想法。”
“什么想法?”有人连忙问道。
那男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因着萧罗失利,皇后禁足,萧家权势受到削弱。这是为何?恐怕皇上早已有了废储之心。”
“你真是疯了。”有人笑道:“太子殿下是皇上亲生所出,便只有这一个皇子,自小就是东宫之主。储君不给儿子,难道要给侄子?”
“非也。如今并非我一个人这么想,街头巷尾便都在这么传。太子无功,昭南王世子军功连连,又涉及到外戚党羽之争,皇上年岁也高,难保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落苍院主又说道,最后他还提高了些音量:“否则也不会将世子从危险的青扣关调到安全的雍阳关。北胡莫赫离如今最想杀的,莫过于世子殿下了。皇上这做法,谁说不是在保全世子安危呢?”
“听你这么一说……”有人似乎被说服了:“还真有几分道理。”
江茗抬眸看了殷畴一眼,只见他脸色铁青,手紧紧的攥着茶杯,似是要将这茶杯捏碎似的。
江茗微微一笑,说道:“谁说太子殿下无功?难道运输军粮就不算功劳一件吗?太子殿下放心,只要殿下一句话,明某舍生忘死,也给太子殿下筹够粮草送出去。但——也权看太子怎么筹谋怎么开口了。”江茗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可是太子一个人的功劳,莫要让他人沾了光去。”
另一处,陈青歌说完这些话,和丰弗互视一眼,目光俱都飘到一侧的墙壁上——不知道江茗在那边进展如何,他们说的这番话,可能真正动摇太子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可把我给机灵坏了~生怕殷畴不干正事儿,还得给他来剂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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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和殷畴辞别之后,江茗让飞浮确定身后没人跟着,这才回了昭南王府一趟。
原本殷畴并不是那么信任她的,江茗为此也颇废了些功夫。就那接二连三送给殷畴的东西便价值千两,普通商贾哪里如此轻描淡写的就能扔出去。更何况,这些东西大多都是舶来品,莫说是华京城,就连整个大胤都找不出几件。
如今殷畴听了晋江书社里的传言,想必要将全部精力都放到靖文帝身上了,哪里有时间再来管她?
若不是怕伤了殷楚,江茗今日都想让陈青歌说殷楚是靖文帝的私生子了。到时候有模有样的传出去,不怕殷畴不信。
但正因为她重视殷楚,也重视殷楚的家人,这种荒唐流言便还是作罢了。
待回到昭南王府,陈青歌和丰弗未过多久便来了。一见面,两人便问今日事情进展如何。
两人尚不知江茗便是寿谦票号的掌柜,也不知殷楚背后的谋划,只是听江茗说要将自己的嫁妆,连同晋江书社这些日子赚的银子,还有昭南王府的府银都换成粮食,送到雍阳关去。
如今通往延庆道、秦凤道的官路被封,普通人家送东西定然出不去。何况这些东西加起来也只是杯水车薪,于是两人便听了江茗的话,一起坑了太子一把。
江茗点了点头,回道:“应该是成了,就看后面太子殿下如何运筹了。”
丰弗缓缓出了一口气,叹道:“你也真是胆大,怎得就想出这么个招儿来?竟然没被人认出来。”
江茗笑笑,回道:“之前和人学了些易容的本事,虽然身量改变不了,但总能改变些面容。而且我声音原本就有些低沉,不够娇柔,学起男子音来便要轻松些。”
陈青歌听了,神情倒是有些羞赧:“如今北胡进犯,我读了这些年的圣人训导,竟然毫无用处,还不如掌柜的奇思妙想。”
江茗让怜莺送了茶和点心上来,推到两人面前:“这有什么?今日你不就是帮了大忙吗?朝里面那些饱读诗书的,有些还在拖后腿呢。”
丰弗听了这话,叹了口气,说道:“延庆道军粮一事,我也曾和祖父提过,可他说圣命已下,便不是我们能再参与的。茶茶也是因为如今世子驻守雍阳关,这才担心,迫不得已兵行险着。”
江茗笑容有些苦涩,正是让丰弗说着了,若不是殷楚去了雍阳关,她定然不会做如此险事。但既然事已至此,她也没旁的办法。
三人又说了片刻,下人这便带了东西进来。原本是殷畴送到灵鹊客栈的,因着江茗不在,守在那处的下人便辗转带回了昭南王府报信。
江茗打开木盒,里面是殷畴写的一柄扇面,上面写了句偈语——“向君道,莫疑猜,处处头头见善财”。
江茗将那扇面放了回去,随手扔给了飞浮:“找个地方收起来。”
她想了片刻,叫怜莺拿了笔墨回来,抬头问丰弗:“你说我现在该回他什么?”
丰弗略一沉吟,说道:“封疆万里等闲开,一日前进不吝财。”
江茗举着毛笔,用笔尖点了点丰弗,连连说“好”。陈青歌在旁也不由得多看了丰弗两眼,面露赞许。
江茗早就看出这两人有些不同寻常,一边写着字,一边说道:“落苍院主,可看清了吧?咱们华京城也并非人人沽名钓誉,这参翁君可是实打实的才女,半点不掺假。”
丰弗被江茗一赞,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道:“刚说了读书无用。”
江茗抬头问道:“那什么有用?学医?学医救不了大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