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江宛那里,父亲不必担心,她死不了。”江宛嘲讽的说道:“若是日后大胤不敌北胡,咱们都还有命苟活着,说不定还要跪拜她呢。”
“茗儿这是什么意思?”江衡尚未消化完这诸多的信息,听这话更是不解。
江茗说道:“江宛早就和莫赫离勾搭上了,偷偷跟了这次运粮出来。若不是她通风报信,北胡岂能知道我们运粮的时间?岂能半路劫走?女儿当时知道,一怒之下险些杀了江宛,莫赫离却待她珍而重之,又岂会杀她?”
江衡一听这话,登时不信:“不可能,宛儿不是这样的。”
江茗冷笑一声:“父亲,您行军打仗是厉害,可看人的眼光却不及三岁小儿。”她也懒得将江宛做的那些事情翻出来重说一遍,说出来都觉得恶心。
“可她肩上的伤……”江衡抿了下嘴唇,仍是不肯置信。
“我捅的。”江茗说道:“她做这种事儿,我不捅她?父亲,就如同我所说,您一开始觉得我贪镇国大将军府的钱银富贵,对我百般责难。可谁知,我比府里富贵多了。府里那些首饰字画,我连看都懒得看。而江宛也是一样,您觉得她哪里都好,可实际上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人。我同您说这些,只是希望,若是再在战场上见到她,父亲切莫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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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
战场清扫和前廊镇安抚的工作留给了更近的雍阳关将士,江衡这便打道回府了。
虽战时的用粮紧张,但殷楚还是拨了一部分给江衡。青扣关的情况他也知晓,若是前面顶不住,后面有再多的粮草也无济于事,雍阳关未经大战,尚能撑一段时日。
江茗听闻这事儿的时候神情微变,但并没有说什么。有些事情她会开口,但殷楚不是三岁孩童,有些事情她也不会多管多问。
再想办法就是了。
江衡临走的时候看了江茗一眼,只说道:“你们两个,多保重。”
江茗微点了下头——江衡一时知道的太多,准确的说是江茗针对几个点让他知道的太多,一时只是囫囵吞下去,尚未来得及细嚼消化。
她想了须臾,对江衡说道:“父亲才是要多保重。”
江衡以为她说的是镇守青扣关,想着江茗平日里毫无情绪的叫着自己父亲,一相对比反而觉得有些暖心,不由得笑了起来:“茗儿无需担心,父亲守这边关已经数十年了。”
谁知江茗只是嘴角勾勾,轻声说道:“父亲误会了,女儿让父亲保重的是别处。”
江衡:“何处?”
江茗往前踏了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父亲并未遵旨死守青扣关。”
江衡一时微愣,身边的副将这时来报都准备妥当,江衡再回头时,江茗已经不再看他,他也只好启程离去。
见江衡走了,殷楚低声问道:“茶茶定要在他临走时这么说,镇国大将军这一路都不安生了。”
“要什么安生?”江茗撇了下嘴:“他脑袋一根筋,怕他转不过来。”
殷楚无奈的看着江茗,原本以为自己算计江衡已经许多了,谁知茶茶来了即刻下猛药,连临走了还没忘记伤口上撒把盐当践行礼。
“难为你为我考虑这么多。”殷楚也不顾及周围人来人往,叹了口气,将江茗搂到怀中。
江茗抬头看他,脸上此刻的笑意是真实的,但她却接着故作愁容,说道:“没法子。这就像个赌局,我先压了注,又没克制住及时止损,便只能等着回本。”
“但一般赌坊里,有这样心思的都是输家。”殷楚用指肚蹭了下她的脸庞——瘦了,原本还有些肉肉的脸颊如今连轮廓都清晰了。
江茗眼眸一抬,轻声问道:“你会让我输吗?”
殷楚低下头,轻轻的碰了碰她的额头:“你说呢?”
江衡返程的时候显然有些走神。
听殷楚所说,此次若不是因为茗儿来送这次粮,出了意外,又有手下来报信,殷楚也不会发觉这次反攻北胡的机会。
听闻延庆道缺粮,茗儿想着法子也要送粮来,还亲自护粮。
只是,他仍然想不明白,茗儿难道真的是那寿谦票号和太和楼的掌柜?
也不怪他,这话说出来是在太令人难以置信。可江衡相信殷楚,加上闽州那粮本来就有些蹊跷,让他不得不信。
江衡再转念一下,茗儿未曾回家的时候,自己竟然还怀疑她贪图荣华富贵,实则她做着生意,虽没有权势,但富贵难挡,想要过什么日子都随心所欲。
可那样她又为何跟着自己回这华京城?
他还记得江茗之前说自己也想见亲生父母的模样,想她等在那处,不计较那叔婶的羞辱伤害,其实只怕亲生父母来寻的时候找她不见。
而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可曾对她有半点关怀和了解?若非她全然不信自己,否则怎会到今日才将身份说出。
江衡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里便愈加笃定,江茗这身份,他是决计不会说出去的。
再想到江茗自小在外打拼,他也对海运有些了解,江茗若不是真的聪慧过人,胆识过人,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营生。只是女子仍是女子,若是日后有需要,他也是这寿谦票号和太和楼的靠山,江家也是靠山。
江衡这也明白了为何殷楚是太和楼的靠山,原本就是因为两人小时的婚约,可见当日殷楚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是随口乱言。
江衡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实际上只是他自己想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