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宫里头的萧临风接到外面线人的汇报, 也是烦躁地将手上的消息丢进了火盆里, 只觉得可笑。现在他该烦恼的事, 可比一个韩齐待祠堂的事重要的多。
不怕韩齐生事?呵呵。这点萧临风还真的不怕,只要韩宣音还在宫里一日, 他就一点都不担心。况且, 韩家满门忠烈,绝不会做危害景国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萧临风敢放心的原因。
现在萧临风已经被‘采花贼’一事,弄得心烦意乱的。哪有空闲去理会韩齐待韩府祠堂的事。
韩齐在祠堂里待了一天一夜,当他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面色惨白,双目满是血丝, 连走路双腿都是未颤的, 摇摇晃晃的, 仿佛下一步都会跪下来。
但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亮得骇人,目光炯炯, 恍若里面有把寒光四溢的剑。
看得刚想迎上去的小亲兵不由愣住了,在韩齐走过之后,连忙收起手,低着头恭顺地跟在了韩齐身后。
韩齐一路走过,分散在周围的人一个个都乖乖地跟在了他身后,每一个人的脚步都是坚定不移,他们的眼神都是笃定不已。
这就是韩齐的手下。
他们就这么默默地跟在韩齐身后,直至将其送往内院,才纷纷散开,无一人议论。
次日。萧临风就收到了韩齐的折子,希望能够前往边关教训那些不断骚扰的北边贼子。
看着上面的内容,萧临风脸色阴沉得就如那天边的乌云。
此时的韩齐正站在永宁宫的亭子里,身着白袍气宇轩昂,望着天边的乌云密布,目光幽沉。
当梁思月和宣音一起过来时,看着这样的韩齐,两人不约而同看了对方一眼,并且都在对方眼底看到担忧之色。
“哥哥。”“将军。”两人一前一后喊道。
韩齐微笑着转身,面上的神情似乎与平日并无不同,“小妹。思月。”
朝着梁思月点了点头后,韩齐便看向宣音,眼神轻闪,言语柔和,“有些时间没见,身体好些没?”
“有思月姐姐陪着。哪能不好。”宣音拉着梁思月的手,神情愉悦道。
见她笑得开心,韩齐的心,却在滴血。
“皇上近日来过吗?”他问。
宣音拢了下耳畔的发,漫不经心道,“他政务繁忙。不过一直都有赏赐。”
这句话如利刃般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刺进韩齐心口,血流不止。他暗暗看了眼旁边的梁思月,对方不忍地撇过了头,这个动作,韩齐哪还不明白。
“是么。这也好。”韩齐藏在袖口的手死死捏紧,他怕自己下一秒会直接提刀冲进萧临风的寝宫,犯下弑君的罪。
他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裂了,可为什么,这种时候他居然想笑。
可笑…实在太可笑了。为了萧临风,他几次险些战死沙场,用赫赫军功增添萧临风的‘筹码’,在其登位后,为了江山稳固,南征北战,他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不敢回应,只怕自己一日马革裹尸。
就是宣音也用自己的生命几次救过萧临风,将自己弄得体弱多病,连普通闺秀的生活都未曾好好过过。
原本他想着,将妹妹送入宫,让萧临风封其为后,哪怕自己有一日战死疆场,妹妹也算是有了托付,有了归宿。
谁曾想……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他们兄妹为萧临风挣命挣功挣皇位,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吗!
韩齐敢肯定,萧临风绝对有除他之意。为了除掉他这个心腹大患,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放过吗?望着宣音秀丽苍白的面容,韩齐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去。
‘轰隆——’身后雷声大作,瞬间天色阴暗了下来,雨还没来,但狂风已经吹着衣裳猎猎作响。
“回屋再说吧。”梁思月拉着宣音,看向韩齐,后者点头。
三人便回了屋子。
脚才跨进大门,雨就噼里啪啦地摔了下来,合着窗,外面风雨声狂作,恍若要将这宫里的事物都摧毁了打灭了般。
就如韩齐这一刻的心情。
望着这厅殿里精美的摆设,曾几何时,他还想着至少萧临风对宣音还是看重的。可如今想来,这种自欺欺人的话何等可笑。
那个男人,是在用所谓的赏赐‘杀’人啊!还想要‘杀’得尽人皆知,‘杀’得别人感恩戴德。
呵……他韩齐怎么就不知道萧临风如此有能耐。当真是他瞎了眼,竟然选择这样的君主来辅佐,辅佐到最后,只怕整个韩家都会被萧临风吞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事到如今。他哪还猜不透萧临风的心思。‘毒杀’宣音后,就要轮到他了。只要稍微找人故意透露几分真相,他定然会去找萧临风质问,这下就有理由解决他这个大将军了。
至于后续如何处理,只要说韩家叛国,相信很多人就是不敢相信,也会在萧临风的‘铁证如山’下慢慢相信的。
江山已稳,皇权已固。那他这种让皇上睡觉难安的人,也没必要存在了。
但是!为什么要如此对宣音!果真最是无情帝王家。只能怪自己太过愚笨了。不过……再蠢,也该适可而止了。
韩齐深深吐出一口气,眼神在这阴暗中逐渐变得幽深晦涩起来。
当厅内都被烛火照亮,整个空气也有了几丝的温度。
没人知道在这半盏茶的时间中,韩齐的心绪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波折。宣音只知道,他已经下了决定。
梁思月倒是心中更多的是担忧。
察觉到她的这份忧心,韩齐看着她,安抚式一笑,“我无事。放心。”
这才让梁思月眉间的忧心少了不少。宣音则在一旁笑说,“这下思月姐也算是安下心了。”
梁思月故意怪瞪了宣音一眼,扭过头假装不悦。宣音当即就拉着她的手,不知小声说了什么,两人又马上和好了。
这般相处,韩齐眼底也浮出一丝笑意,旋即又被打灭,他突然出声道,“宣音。还记得上次我们碰见的那个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