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溯玖还没醉得彻底,眯着眼眸瞧他。

南栖:“啾。”

溯玖:“……”

南栖连忙捂住嘴,好一会儿才鼓足了勇气道:“魔君溯玖,我……有事寻你。”

溯玖堂堂一个魔君,被一个小妖当面直呼了名讳,竟不觉得生气。不知为何,溯玖觉得南栖的声音实在是亲切,似曾相识一般。再者,南栖是妖界的小妖,不是那些天界的仙人,也让溯玖放下不少戒备。

他想起,早晨来贺府时,他与这个小麻雀精曾在府外有过一面之缘,自然也记起了南栖是苍玦的人。

“寻我何事?”溯玖顿时失了兴致,将目光略过他,问侍女讨要了一杯新的酒。

南栖左右张望了下,见着周围的人都在围观贺生的寿礼,根本没人注意他们两个。他便毫不犹豫地从怀中取出那片凤凰羽毛,伸手要给溯玖,万分诚恳:“我有火凤凰的羽毛。”

溯玖见到这片羽毛后,瞳孔突然紧缩,他猛然间抓住了南栖的手腕说:“你是何人?为何会有这个?!这个羽毛是谁的,他在哪?!”

南栖想退后,无奈却被死死拽住,他只好硬着头皮道:“长沂峰上有一只死凤凰,这是它留下的,是我捡的!”

“长沂峰?”

南栖用力点头,手腕已经被溯玖抓红了,但南栖硬是不吭一声,也死死抓握着羽毛,险些都要将它捏坏了。他眸中露出一丝哀求,溯玖也没有放手,狠声道:“如何死的,死的是谁?”

可是……可是他一直在找的人?

溯玖多年来,一直在寻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师父莲辰,一个便是凤族当年尸骨都未曾找到的小太子,也便是他亲舅舅的嫡子。

南栖的声音都带上了哭音,他疼坏了,两腿一弯跪在了溯玖面前:“我不知道,我小时候去那时,它就已经死了……你若不信,你自己去长沂峰看看就知道了!那里有凤凰搭的结界,你不是混血的凤凰吗?你,你放开我……我疼……”

这句“我疼”蹿入溯玖耳中,语气恰似三百多年前,凤族宫殿中,那个跌倒了又会匆匆爬起来找自己玩耍的小凤凰。彼时的小凤凰还小,小小一个,眉目与凤王如出一辙,他牵着溯玖满是伤痕的手,满口稚言:“以后,溯玖哥哥就同阿栖住在这里了,谁都不会欺负你!阿栖保证!”

年幼的溯玖什么都看不见,被这突如其来关怀的声音惊得战栗。溯玖惊恐地挥开了那个孩子的手,得到的是一句怯生生的:“哥哥,我疼。”

……

阿栖,阿栖。

凤族被灭之时,连尸首都没有找到的纯善孩子。

没有画面的记忆充斥着溯玖的脑海,他仍未松手,只是松了力道,不敢确定地问南栖:“你叫什么名字?”

南栖已被莺莺问过一次,自然不肯说真名:“我叫阿啾。”他还故意强调了一遍,“是只麻雀精。”

溯玖何尝不知道他是只麻雀精,只一眼,他就能看穿南栖的原身,却还是不死心地问上了一句。可这麻雀的声音,和阿栖甚是相似,听得溯玖心底莫名消了火气,最后好笑地问道:“你既有凤凰羽毛,不是应该先交由苍玦?我若收下后销毁了,故意用自己的羽毛来解毒,你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自己都说了,用你的羽毛解毒,苍玦会立刻陷入昏迷。我到时就在边上盯着!”想想说得不够狠,南栖继而放了句狠话,“反正锦袋在我们手上,毁掉还是容易的。”

啧。

溯玖其实根本不怕他,但还是道:“你这小妖,偷听得倒很全。”

南栖知道是在讽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溯玖见他笑得可爱,突然松了手,取过了他的凤凰羽毛,好脾气道:“说吧,还有什么要求?便当是你告诉我长沂峰消息的谢礼,我都会满足你。”

“真的?”

“我堂堂一届魔君,言出必行。”

南栖安心道:“我确有一事相求。”

“嗯。”

“我给你羽毛的事情,你不要告诉苍玦。”

溯玖觉得这麻雀也并非很聪明:“到时候苍玦那老奸巨猾的,自然知道,还需我去说?”

南栖皱起眉头:“你不要骂他。”

溯玖啧声:“你一个妖界的小妖,怎么还帮着天界的家伙。”溯玖不解气,骂了句,“吃里爬外。”

“我可没吃你们妖界的东西。”

溯玖:“……”

若不是溯玖想起了幼年时的阿栖,这南栖如此越矩地同他说话,早死在他手里千遍万遍了。可实在也不能怪南栖,谁叫他从小在长沂峰长大,哪晓得外头那么多规规矩矩。在南栖心里,能说上话就努力说说,说不上就闭嘴了。

只不过,对苍玦,南栖是说不上也要说的。

他想了想,对溯玖道:“那这样吧,三日内我会离开这里,你就帮我保密这三日便好。”

第十八章 人间-拾柒

苍玦醒来时,南栖正趴在他的床榻边打盹儿。

门侧站着的鸢生一直候着,见到苍玦醒了,便想唤醒南栖。

苍玦抬手,示意鸢生不要打扰到南栖睡觉。鸢生见苍玦的面色已无大碍,便识趣地退出了厢房,在外候着。

屋内就剩下苍玦与南栖两人,一个靠着床榻坐着,一个趴在床榻边沿睡得正香。此刻已过了一夜,正是晨曦初照。木窗微合,微亮的光透过油纸,落在南栖轻颤的睫毛上,像是落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整整一夜,南栖就这么陪着他。苍玦垂下眼帘,细细地瞧南栖的模样。

只见南栖小小地呼了口气,睡得迷迷糊糊,样子着实可爱讨喜。

苍玦忍不住伸手,动作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眸底是快要藏不住的温柔,是他往日不曾有的,甚至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露出了这种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