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1 / 2)

他说:“阿栖是我用凤凰草为你生的孩子。”

南栖听到这个声音,心境从焦躁变得柔和,再至平稳。可顿时,这颗心又突然被撕痛到裂作两瓣。这声音太过熟悉,宛如一把冰做的刀刃,狠狠地在剜他的心。

南栖竭力呼吸,已听不见阿雀和安昭的呼唤。他像是溺水了,四肢被禁锢在深渊中,隔着涟漪,望向那座久违的殿宇、那间寝宫,以及那张熟悉的床榻。

咕咚——

咕咚——

南栖艰难地闭起眼,意识逐渐模糊。

脑海中停留的,依然是那温柔却如鸩毒的声音——

“我只是想和你有一个善果,我只是想留下与你的孩子,我也只是……不想和别人虚情假意过一生。阿栖确是你我的孩子,所以,你认他吗?”那人问得极其卑微,他的声音哽咽,眼角有泪滑落。明明是高高在上,玉冠加身,却如此卑微地渴求对方的回答。

就好像那个答案,是他毕生所求。

……

南栖猛然间,从喉间呕出了一口血。

昏迷之前,他张口,毫无意识地喊出两个字:“爹爹……”

第三十四章 龙族-拾肆

南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中,他还是个年幼的孩子,住在一个华丽的宫殿中,身边有数不尽的奴仆伺候。每一日,从早上睁开眼睛起,便有人服侍他梳洗穿衣,为他摆上满桌的山珍海味。他最喜欢吃桌上的一种荷花饼,软糯甜腻,入口即化。

就好像爹爹亲他额头时的香气,心都要融了。

是荷花雨露的味道。

“阿栖,昨日为何哭了?”爹爹在同他说话。

南栖迷迷糊糊间,听到自己满是稚气的声音:“因为我看到爹爹哭了,我觉得伤心,便也跟着哭。”

坐在他身前的人在南栖的眼中是模糊的,他伸手抚上了南栖的脸,温和道:“是阿栖看错了。”他的笑声苦涩,“爹爹没有哭。”

年幼的南栖却皱紧眉头,小大人一般控诉:“将军欺负爹爹,阿栖不喜欢他!但是……但是哥哥却觉得将军厉害,明明眼睛看不见,还固执地要向将军学术法,他都不陪阿栖玩了!”

可将军是谁,哥哥是谁,南栖都记不得了。

他只记得,被称作爹爹的人对他特别耐心:“你哥哥性子偏急,是因为往前在妖界受了许多苦。他争强好胜,容易入魔,阿栖往后要学会规劝他。”

“自然,阿栖和他是兄弟。”南栖抿起嘴角。

但他忘了很多事情,以至于这个梦,便就是个梦。

当他醒来后,一字一句都不记得了。

……

南栖昏迷了三日有余,待他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场景。

这是辰山的厢房。

他猛地坐起身,抹了把脸,瞬间将梦中之事忘得一干二净。他左右张望一番,没瞧见有什么人。南栖口舌干燥,看到桌案上的茶壶,发现它正飘着渺渺的雾气,想来是有人新泡的茶。

南栖揉了揉脑袋,依稀记得自己在昏迷之前,好像是同安昭在一起?

他身上的衣衫已被换了一套干净的,门外隐约有交谈的声音。他赤着脚下床,安静地走近了微合着的门。

透过这扇门的缝隙,落入南栖眼中的,是一个容貌秀美的女子。她与苍玦正说些什么,半晌,她捂嘴笑起来,眉梢露出几分欢喜,看得出来是苍玦的某句话逗笑了她。南栖才醒,整个人都是蒙的,他悄悄地偷看了多时,见着苍玦与她谈笑风生的模样,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是他从未有过的心慌。

须臾,他见苍玦转身朝厢房走来,便慌忙跑回床榻上装睡。其间,他跌了一跤,膝盖撞着了床角。南栖咬牙躲进了被窝里,眼眸红涩,硬忍着不出声。

吱呀——

苍玦踏入厢房,挥手灭了一炷香。

“醒了就别装睡。”苍玦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桌上凉着。

南栖忍着痛坐起身,弱弱地喊:“苍玦。”

苍玦走近了,先是探了探他的脉搏,确认无事后才松了手。粗糙的指腹滑过南栖温热的肌肤,是久违的亲密。

南栖不自觉地靠过去:“方才门外的是谁?”

苍玦单手隔开了他,冷漠地答非所问:“我在这道门上下了封印,十日内,你在这里思过,不许踏出一步。”

“啊??”南栖还没反应过来,苍玦已经离开了厢房。南栖匆匆去追,狼狈地又跌了一跤。他含着泪地坐在地上,这才反应过来,苍玦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他喊了两声苍玦的名字,回应他的是守在门外许久的阿雀。

“南栖,你怎么坐在地上!”阿雀穿过那道封印,吃力地扶起南栖,“你饿不饿呀,千梓姐姐去准备吃的了,一会儿就来。”

南栖一瘸一拐地坐回床上,丧着脸揉膝盖。他哑着嗓子,无助道:“苍玦生气了吗?”

“是啊!生了好大的气,连我都被训了,鸢生帮我说话都不管用。”阿雀想起当日那情景,就直打寒战,“那天你昏迷不醒,我和安昭都吓坏了。好在龙君不放心你,听讲中途出来寻了你一次,才知道你偷偷溜去了凡间。”

南栖身上有苍玦的龙鳞,自然是很快就能被苍玦找到。

然而,南栖突然想到什么,后怕地张口。

是阿雀先一步说了:“我和安昭都没透露凤凰草的事情,就说你是贪玩才溜出辰山,后边不知道怎么晕了过去。龙君当即就把你带回了辰山,他还请了芳泽女君来为你看诊,不过你放心,女君没瞧出什么端倪。”

“芳泽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