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2)

龙妃最中意自己的大儿子,便是龙族的二殿下荀叶。这个荀叶自小最是像她,有心机,有野心,也生得桀骜不驯。

而她的小儿子,龙族的三殿下加贺,却是一个只知道念书写诗的文客。自小,加贺便很善良,对谁都怀有一颗怜悯之心,甚至在他年幼时,还偷偷地多次找过苍玦玩耍。龙妃知道后,气得将他关了好多日让他反省,并对他说,你若想苍玦完好地活着,便不要同他多来往。

龙妃生性多疑,自己心术不正,却也担忧别人要谋害她的儿子。虽然加贺无用,但好歹也是她的骨血,她是怕苍玦会害了加贺。

只因,苍玦母妃的死,与龙妃其实脱不了干系。

但这件事,龙妃隐瞒得很好,苍玦一直都不知道。

“龙妃,眼下族中长老很是青睐二殿下,我们不如趁此机会,彻底卸了四殿下的势力。”莫夕提议。

龙妃摆了摆手,轻蔑地笑道:“罢了。苍玦在龙族的声望已毁,他若不赶紧处置了他的小麻雀,怕是长老们也不会再考虑他。可你瞧瞧,他那是舍得处置的模样吗?”

她抿了一口茶,勾起嘴角,继续道:“今早天帝发了大怒,撤了他战仙一职,这对于一个征战多年的上仙来说,可是奇耻大辱啊。苍玦为情所困,实在是天助我也。”她笑着对莫夕道,“你一会儿给荀叶送点心的时候,提醒他一下,近日要多去天帝面前晃悠,表明自己的立场。”

“娘娘是要让二殿下取代四殿下?”莫夕问道。

“天帝不过是想要龙族这条臂膀,荀叶若能给,便不会比苍玦差。天帝不过是忌惮我母族势力过大,但只要他愿意拉拢我们,整个龙族都会成为他最强力的臂膀。”龙妃自信道,“如此可好过区区一个苍玦,不是吗?”

莫夕了然:“娘娘说得是。”

门外,站了许久的加贺端着一盘糕饼,拧紧了眉头。

他素来最是孝顺,时常亲自过来送些龙妃喜欢的糕饼,再加上他是龙妃的孩子,小仙们也不会阻拦他,来得勤了,龙妃也就免了他的通报。

加贺无意听了墙脚,重重地推开了门:“母妃!”

莫夕惊慌地上前拦住加贺:“三殿下,您怎么来了?”

加贺一直就不喜欢莫夕这等奸人,撇开她道:“母妃为何如此针对四弟?!”

龙妃头疼,她这个小儿子,性格很是纯善,她屡次教诲都无用,又念在是自己亲生的,也舍不得打骂,便柔声道:“你只知道关心你四弟,怎么就不关心一下你二哥哥呢?加贺,你与荀叶才是亲兄弟。你怎么如此不懂事?”

“二哥哥自视甚高,行事残忍,他若做龙族太子……”

“加贺!”

龙妃蹙眉,一听他说荀叶的不是便生了气,怒声呵斥:“往日我都知道你是心善,所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时今日,大势已成,你若敢挡了你二哥哥的道儿,那母妃便只能将你关押起来了。”

“母妃?”加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争辩道,“四弟眼下已经被族中长老厌弃,您还让二哥哥去天帝那抢了四弟的位置?此等离间我们亲兄弟情谊之事,着实是不可理喻!”

“好了!什么亲兄弟?若不是我护着你,你早便死在‘亲兄弟’手中数次了!”龙妃一怒之下,摔碎了茶杯,她从未生过这么大的气,“这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要不是苍玦一意孤行,哪有我今日的畅快?你若真想帮他,不如去同他讲,杀了那只麻雀妖,族中长老们的偏爱,天帝的厚爱,便都会回来!”

她是笃定了苍玦不会如此做。

加贺唇齿颤抖,他望着他一向敬爱的母妃,满目微红,说不出一句话来。

加贺明白,苍玦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处决了那只麻雀妖的。

然而,在外人口中被议论纷纷的麻雀妖——南栖,却“疯了”。

在罗儿眼里,在众小仙眼里,也在苍玦眼里。

他明明是一只麻雀,却总是喋喋不休地说自己是一只凤凰。

琅奕阁中,无一人相信他。

芳泽为他诊脉时,安慰过南栖:“我的医术你尽管放心,不会让你感到过多的疼痛,你只当是生了一场小病,睡一觉后,便都好了。”

南栖躺在床榻上,眼泪从眼角滑落。

他可怜地抬眼,便连睫毛都是湿润的,他求着芳泽女君:“我真的是凤凰,我没有撒谎。女君,求求你,帮我同苍玦说几句好话,让他相信我,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这情景,像是大家都要害死他一般。

芳泽无奈,好声规劝:“龙君待你情深,不论外界说什么,都未曾想过伤害你一分一毫。你应该好好珍惜,而不是这样一次两次地去伤他的心啊……”

南栖哑然,他没有。

他只是想护住孩子罢了。

可为何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为什么,为什么……

“我真的是凤凰,女君,我真的是凤凰。你不是医仙吗?你为何如此断定我的孩子是死胎,你为何如此断定……”南栖走入了一个死胡同中,他百口莫辩,一颗心从高处坠入到深渊,窒息而亡。

芳泽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她转身,瞥见苍玦已经回来了。

“龙君。”

床榻上的南栖见苍玦回来,也跟着起身。他肚子圆滚巨大,险些摔下床,好在芳泽扶住了他。苍玦也慌忙上前,哪想,南栖见到苍玦的第一句话便是:“苍玦,我真的是只凤凰……”

身后几个端着茶果的小仙不语,但都不约而同地朝南栖望了眼。

苍玦将南栖箍紧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也对身旁的芳泽恭敬道:“女君且先去西厢歇息,后日我再请女君过来。”

听到“后日”一词,南栖瞪大了眼睛,如一只被弓弦惊了的雀儿。

“不可!不可这般!”南栖挣脱开苍玦的怀抱,惊慌失措地护住了肚子,“你们不可以杀了我的孩子,他、他才七月多点大,若是强行剥出来,他会死的!他会死的!他会死的啊苍玦!你连我们的孩子死了都不在乎吗?!”

南栖高声大喊道:“你怎么如此狠心,苍玦,你不能这么狠心!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啊……”

苍玦顿时按住他的肩膀,怒了声色:“南栖!”

他从未如此大声呵斥过南栖。

这一声吓得南栖连步子都挪不动了,他凝望着苍玦冷漠的眼神,自知在劫难逃。他手脚发麻,缓缓地,抓着苍玦的衣袖,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