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还有,天气渐冷,我托胤城分舵里邹掌柜置办的貂皮和鹿皮,已经在路上了,几日后就可到达霍家山庄,到时候直接送进惊鸿苑里,让如沁用来给您赶制冬衣。”
“甚好,臣远如此孝心,真是让为娘欣慰。”
“娘高兴就好,这次出来的蜀锦,臣远也为娘挑好了您喜欢的花色和纹路,已经送进惊鸿苑了。”
“嗯,你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霍夫人露出一抹甚是欣慰的笑容来,之后缓缓放下茶杯,若无其事道:“好话说完了,是不是该为你的少夫人求情了?”
霍臣远悠闲的神情,终于褪去,站起身来,面色沉重道:“母亲,事情是她的错,臣远决不偏袒,但经过一晚,母亲训也训了,罚也罚了,此事,是否可以到此为止?”
“呵呵,都说知子莫若母,我就知道,你特意今早前来,而非昨晚立刻过来,无非是为了给我,也给你一个台阶下,既然已经罚过,此事便可作罢了,是吗?可是臣远啊!她这次犯的什么错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明知那个孩子是为娘心里的一根刺!这么些年来无人能碰得!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是区区一晚禁闭就可了事的吗?!”
“可是三弟毕竟……”
“够了!谁让你喊他三弟的!我们霍家没有承认过他!你莫不是被苏袭那个丫头迷了心智!一个横冲直撞,不懂礼数,天真愚昧的小丫头!没有将她赶出霍家,已经是我最大的恩慈了!臣远,我也不逼你,你今日特地穿的如此正式,无非是在告诉娘,你是这霍家的主人,这点,娘也无可否认,所以那丫头你是要放,还是继续留在我这儿,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可是臣远,娘不希望你忘了,当初我怀着你的时候,你爹和那个女人是如何背叛我的……你走吧,我累了……”
无力的摆了摆手,霍夫人由初晴搀扶着往内室走去了……
霍臣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嘴唇微张,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始终无力说出口。
那些往事,他没有办法改变,他甚至没有办法来说服自己的母亲放下那些过去,放下那些仇恨,放过臣远那个孩子,也放过她自己……
这样日复一日的恨着,于谁是有益处的呢?
轻叹一声,霍臣远轻轻抬脚,转身出了宁心堂。衣角拂过木椅,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却只有那些看不见的尘埃,才感觉的到。
见他出来,云开忙迎了上去,嗖的一声,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月明,竟从屋顶跳了下来。
“怎么样了大少爷?可有把少夫人解救出来?”月明挑了挑眉,其实到霍臣晔与苏余盛回到织云阁的时候,她就折返回来了,总归她也不太爱看苏余盛那副假惺惺的模样!看了倒胃口!
霍臣远黑着脸,摇了摇头。
如今他,真的是无计可施了,陷入两难的境地,若是不顾任何的下令把苏袭放出来,那无疑是在霍夫人的心口上□□一把利刃,毕竟这么多年来,有关臣处的一切,都是她不可碰触的伤疤,他作为儿子,怎么能亲手去揭他母亲的伤疤呢?
况且这事若是被诸位管事们知晓,尤其是那些元老们,定会给他扣上一顶不孝的罪名,说他为了区区一介女子而顶撞老夫人,实乃不是霍家山庄少庄主应做之事。
那些老家伙的唠叨,霍臣远着实是想想就头疼!
月明瞅着霍臣远那眉头紧蹙的模样,一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嗨,有什么大不了的,今儿救不出来那就明儿再想办法!反正那密室我和我哥是来去自如,完全没有任何障碍!偷偷的给少夫人多送进去点儿东西,想来她撑个三两天也不是事儿!况且不是还有苏家人吗,老夫人不给咱们面子,也不能不给亲家面子不是,毕竟人家现在就在咱们庄里住着呢,自己女儿被罚,哪个老爹不着急啊!我看那苏家二少爷,就挺着急的!”
“月明!”云开沉声打断了月明,也不知月明是不是故意的,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到苏恒之,谁看不出来他心急如焚呢?
果然,霍臣远的脸更黑了……
“哼!他着急有什么用?还轮不到他操心!”说罢,霍臣远便扬长而去。
月明见他居然生气了,不由的更来了兴致,追在他的身后问道:“那怎么着?待会儿还给少夫人送午饭吗?晚饭呢?明日的早饭呢?”
只听,传来霍臣远气极的怒声:“爱送不送!”
“哈哈!”月明朗声一笑,回过头来看着一脸拿她没办法的云开道:“听到了没哥?爱送不送!我看今天啊,你也就别送了!不然的话,少夫人明天可就出不来咯!”说罢,月明又是嗖的一声,施展轻功,跳上了屋顶,也不知跑哪儿去。
云开微微皱眉,先是没能理解月明的话,为何今日送了饭,少夫人明日就出不来了呢?反言之,今日若是不送,少夫人明日便可出来?
只消片刻,云开眉头一展,了然于心……
…………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湖心搭救。
晌午,初苑。
“三少爷还在睡着吗?”沉香从屋内小心翼翼的走出来,正在和子枫一块儿吃饭的苏婉婉,小声的询问道。
沉香点了点头,直到下了台阶,才松了口气。
子枫将她的饭推了推,“快吃吧,别凉了。”
“嗯,好。”沉香坐下来,看了子枫一眼,才往嘴里送饭。一夜之间,子枫显得苍老了许多,下巴上布满了青青的胡茬,一个晚上,他都没有合过眼,始终和那几个大夫一同守在霍臣处的床边。只不过那些大夫轮流值班,他却只有一个人,硬是让沉香和苏婉婉去休息了。
恐怕,最愧疚的人,就是子枫了吧……
当日霍臣远将派来照顾臣处的时候,虽没怎么细说,可却也是告诫过他的,说三少爷受不了任何情绪的波动,只要让他静静的侍奉就行,最好不让他接触任何人。
子枫一开始,只是照吩咐办事,可是渐渐的,他和臣处有了感情,即便他也不曾与臣处多说话,可是每当看着那个孩子对自己微笑的时候,子枫就觉得心像是被人掐住了般,喘不过气,憋屈的很。
他去问过云开月明,可他们二人也不曾细说,后来,他无意间知道了臣处的生母与霍夫人的恩怨,便以为是霍夫人厌恶臣处,才这么做。
于是渐渐的,子枫开始讨厌霍臣远,霍臣晔,就连从小与他一起练武的云开月明也讨厌了起来……
他觉得他们不该这样对一个孩子,他觉得他们对臣处太过残忍,他觉得他们没有良心……
可他却不知,他们是在为了保护臣处,保住他那条脆弱的生命!
子枫愧疚,他为何不听霍臣远的话?他为何不听云开的劝告?他当日为何没有将苏袭拒之门外?
所有的过错,都是他铸成的,是他,害了他的三少爷啊!
感到身旁的人没了动作,沉香抬起头看向子枫,却见他眼眶通红,抓着筷子的手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