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了一种方式,带点儿理直气壮的颐指气使:“对啊,你先把我养好再说吧,买车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
沈飞白自此,许久未移开过眼。
周霁佑大大方方任由他看着自己,头一歪,向后轻轻一靠,刚好抵在厚重的门板。
她抬手捏他下巴,拇指肚小幅度地轻轻摩挲,摸出一点点胡茬快要冒头的触感。
“今晚还走吗?”她漫不经心地微一勾唇,漂亮的琥珀色眸子映入头顶的灯光,如碎银一般暗光闪烁。
看似是隐晦的暗示,可眼神却非常直白。
沈飞白掌心滑入她衣领,两只硬茧滑在她娇皮嫩肉的颈侧,眸色逐渐深沉:“你想让我留下吗?”
问题防不胜防就被踢回来。周霁佑暗吸一口气,自那天向前跨越一步,他总能在不经意间反攻为上。
她不由产生一种错觉,他的每一次转变,仿佛都和她息息相关。他就像一块海绵,她硬的时候他软,她软的时候他比她还软。她甚至觉得,他能够慢慢摸索出与她相处的最有效方式,在适当的时机不露声色地拿捏她的七寸。
譬如现在,他故意的,他想听她说:想。
想吗?的确想。
她不愿承认,但是,能在大年初五的晚上看见他,她心里孤单的一处角落的确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填满,不再空落。
她身体贴过去,脖颈后仰,凑他唇边,语调轻飘飘的:“我想啊,你想吗?”
嘴唇阖动时,轻碰到他,有点干。
沈飞白凝视她的眼,和她一样干脆:“想。”
一低头,唇压上。
她干干的嘴唇被一点点润湿,她手勾他颈后,手心抚他硬硬的短发,一下一下,嗓子里哼出笑声。
沈飞白离开她的唇,掌心在不知不觉间滑向她细细的脖颈后面,“笑什么?”
周霁佑依靠双手交叉环他颈后的那股力,轻轻吊着自己,脖子向后仰,眼睛悠悠盯着他,唇角弯弯:“笑你啊,每回都把我推到门上。”
沈飞白哑然。无意识的举动而已,被她刻意强调,他微微垂下眼。
她脑袋前倾,贴他耳廓:“我在飞机上吃过了。现在呢,我去洗个澡,待会儿……你把我推到床上试试?”
她眼珠向内一转,瞥见他耳朵有点红,事实上,她也有点耳热。
强装镇定从他和门板之间逃出来,她脸颊始终微微发烫。
洗过澡,她用干毛巾擦拭头发,路过客厅,看他开着电视坐沙发上。
他偏眸与她对视,她没说话,直接回房间,坐床尾,把头低下,垂落一头长发,用力搓干。
客厅的电视机关了,门口出现脚步声。
她没动,于长发缝隙里看过去,他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毛巾,站到一边。
她裹一件系带式睡衣,里面真空,v领又大,微一俯身,那两团随重力垂坠,沟壑自然且深邃。
沈飞白眼睛移至别处,只专注看手里湿漉漉的头发丝。
水洗过的头发一时辨不清真正色泽,在灯光的照射下,微闪光芒。
她发质很好,且,不烫不染,却像既烫又染,就像她纯天然的瞳孔颜色,高一时有一节早自习课,大家都在晨读,语文老师检查背诵,抽到她时,盯她眼睛问:你戴隐形眼镜了吧?又蹙眉看她头发:还染了发。
在此之前,他从未深想过关于她发色和瞳色为什么不是纯黑的问题。
她用淡而无味的语调向老师解释她有四分之一的美国血统,他在嘈杂朗朗的书声中捕捉到,隐约察觉,老师惊讶的赞叹并未引起她的同感,她转过脸时,一闪而过漠然的神色。
思及此,沈飞白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她那位美国祖母犹如活在老一代人的故事里,可闻,不可寻。
“吹风机在左边第二个抽屉里。”周霁佑扬手一指,然后,她坐到靠近插座的位置,等他拿电吹风过来。
电吹风嗡嗡的风声中,发丝被吹得轻摇曼舞。
她背对他,略有感触:“沈飞白,你偶尔也拒绝我一次。”
她低喃的音调被风声阻隔,显得模糊不清。
沈飞白暂时关闭,问:“什么?”
她扭头,认真看着他:“我叫你做什么你都做,知不知道太容易被使唤会受欺负。”
他一怔,倏尔轻笑:“你是说被你欺负?”
他舒眉展眼的神色令她心头微恙,转回头去,手支下巴回忆:“好像都是我在欺负你。”
似反省,似叹息,如同一缕微风拂进沈飞白薄薄的耳膜。
“不是。”
她头发差不多干了,他没有重新按下吹风机开关,而是慢慢卷起电源线,将之搁置在手头最近的桌面。
周霁佑一时间怔忡,下巴离开曲起的指背,回头,不予认同地一声揶揄:“你还有欺负我的时候?”
他笔直立她身后,漆黑的眼眸深处似映有一簇暗光,她分不清究竟是否是灯光所致。
他向前半步,紧贴她后背,一只手从她肩窝处紧贴肌肤滑下,一寸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