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霁佑含笑睨她一眼,没为自己开脱。
鞋柜半开,她弯腰将换下的拖鞋整齐放入其中一个隔层,雷诺可眼尖,瞄见里面一双大大的、一看就是男款的棉拖。
“啊——!”她张嘴惊呼。
周霁佑微愕:“怎么了?”
雷诺可蹲下身,伸手进去把那双拖鞋拿在手里,满眼好奇:“姐,你放一双这么大的拖鞋在这儿给谁穿啊?”
周霁佑淡然自若:“给你爸。”
“我爸经常过来吗?”她蹲在柜门前仰头望着她。
“你爸工作忙,只是偶尔来一趟。”实话。
男士拖鞋原本就是为雷安准备的,只是他太忙,来看她的次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久而久之,成了某人专属。
雷诺可已经具备一丁丁的侦探思维,不好打发。
她指着拖鞋那块被踩平的脚后跟,目露狐疑:“可是……”话到嘴边,似乎是不知该如何描述,有点卡壳。
周霁佑一把夺过,随手塞进柜里,“好了,别可是了。不是喊饿么,到底还吃不吃?”
“吃吃吃!”生怕她反悔,雷诺可倏地窜起身,越过她,蹦蹦跳跳上前开门。
周霁佑关门时,眼睛通过门缝望向鞋柜,忽然想起,应该和沈飞白打声招呼,最近暂时先别过来。
公寓只有一张床,隔天夜里,她在书房看书,回卧房时,雷诺可已经安然入睡。
她睡觉姿势不老实,被子夹在两腿间,整个后背都露在外,睡衣下摆滑出裤腰皮筋,皱巴巴裹身上,一小片白玉似的皮肤裸露着。
担心弄醒她,周霁佑尽可能地动作轻柔。
整理好被子,掖好各个角落,她走出卧室带上门,回书房,开启电脑搜索《今日聚焦》,抽空看看漏掉的最新一期。
她不知这个世界上还是否能再找到一个人同她有类似的一种感受——亲眼见证一个男人的成长,像在拍一部漫长的纪录片,她的眼睛负责摄像,即便只是错过一个镜头也会感到可惜;她的心脏负责剪辑,留下最能打动她的每个瞬间。
看到一半,手机震动,是短信。
【我在门外,方便吗?】
她立刻关闭视频走出去,公寓门和防火门之间是一条三四米长的走廊,她把门打开,看见他低头背靠右侧的墙栏,听见动静,扭头望过来。
她定了一瞬,而后从鞋柜上方的置物架拿了钥匙装口袋,换鞋,拿上羽绒服,反手关门。
走上前,她抬眸盯住他:“不是说让你别过来么。”
“明天去甘肃,”他回应。
“哦,所以呢?”她歪了歪头,淡而无味的表情。
沈飞白呼出一声无奈的轻叹,迈出半步,右手张开按在她后脑勺,将她扣到自己怀里。
“走之前想见见你。”这就是他的“所以”。
周霁佑满意了,如果必须通过进一步逼问才能撬开他嘴巴,她不介意多费口舌再问一句。
她伸手搂他肩膀,“陪我到楼下走走吧。”
他一顿,贴在她耳边说:“外面风大。”
周霁佑很坏,她把手探进他温暖的领口,说:“有你在啊。”
她手并不冷,他后退,将她随意套上的羽绒服拉链对准,由最底下一拉到顶,看似无意地问:“里面是谁,我不能见?”
她还奇怪为何过去两天了他都不问,现在不仅人来了,话也憋不住了,她狠狠抿紧嘴唇才不至于笑出痕迹。
“你还真的不能见。”她说。
走廊里灯光暗黄,衬得沈飞白的眼底也一片晦暗。
周霁佑眸光流转,低笑:“她睡着了,真的不能见。”
就这样被她戏谑了一通。
沈飞白的心情被她带得兜转一圈,回到之前的问题:“是谁,我见过吗?”
周霁佑想想,猜测:“应该见过吧。”
沈飞白开始跟不上她的思维。他牵她手往前,单手推开防火门,让她先过。
周霁佑回头瞅他:“你不问了?”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她露齿一笑:“那如果我一直不想说呢?”
他没有一丝停顿,眼神望着她:“你会吗?”
好像料定她不会。
周霁佑有点被噎到,又有点无法描绘的异样感受,她头转回去,目视前方:“你说得对,我不会。”
沈飞白走在她身后,笑容缓缓。